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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是头怪兽,可以吃掉一个人。
殷无秽不自觉地变得卑微,渴求。分明他已身居高位,坐拥王座,手掌权柄,却仍像什么也没有得到,还不如从前那个无权无势无所倚恃的七殿下。
至少,那时的他可以毫不费力就能拥有容诀全部的宠爱。
如今,再也不能了。他这样求他,容诀也不应允。
殷无秽愈是害怕,愈怕失去,他就将容诀抱地愈紧,恨不得把身上的温暖全踱给他,“你再忍忍,坚持一下,苏太医马上就来了,好不好。”
容诀牵唇莞尔,声音气若游丝,却一如既往地自信,“陛下,不要白费心力了,你拦不住。”
他朝殷无秽温软无害地笑。
殷无秽连心脏都开始发疼。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是他和容诀在诏狱的那一晚吗,可当时的他也别无他法啊,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容诀堕入情沼而袖手旁观,也见不得他痛苦难耐。
还是更早,从政变发起的那一刻就错了。容诀为了活命不得不这样做,而那时的他也坚定地站在了容诀一边。如果不继续走下去,他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努力地、和喜欢的人一起活下去,有错吗?
可若是没错,为什么如今的他们要形如陌路。
殷无秽知道,容诀从未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想要容诀留下是,奢望他能喜欢自己亦是。
但是,他真的做不到放手,这简直比剜心剔骨还要痛苦万分。
没了权力他可以照样活着,失了骨肉心脏,又该怎么过活。
容诀做决定又何曾考虑过他,相信过他啊。
“不是白费心力,我跟昭王都策划好了,他在搜集那些官员主动勾结熹王的证据,是他们笼络禁军,发动政变。人也是他们杀的,不是你,不要什么都承认。刑部官员我会解决,把他们一锅端了,肃清朝政,绝不再让你受到委屈。”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们重头开始好吗?”殷无秽紧紧抱住他,仰起脖颈防止泪水滑落。
伤痕累累的是容诀,痛不欲生的却是他。
泪水还是如堤坝冲毁般决堤。
“你只要留下就够了,剩下的我会安排,好不好。”
“不要有别的想法,更别想着离开我。”
殷无秽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哭着拥紧了他。
容诀的下颌搭在殷无秽颈窝,他半阖着眼,神情似慵懒又似厌倦。殷无秽身上真的很温暖,也很安稳。或许,他是真心的,可是帝王的真心瞬息万变,无情才是常态,容诀真的觉得很累了。
身体的陈伤让他力竭,心里更是久积沉渮。
政治的漩涡他无力再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