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觉到县令眼底的疑惑,亦明白疑惑的来由,可是他总不可能跟县令说,在一个时辰之前,郭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拿走了郭府的账本,留下了一封信。
想到这,郭财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袖口里那张有些发烫的纸张,墨水干后形成的痕迹让纸张微微凸起,也使得纸上的内容分外扎手。
“若陶绾亡,郭府陪葬。”
郭财主不担心郭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但是他惜命,若是为了和陶绾赌一口气而赔上了自己的小命,那就太不划算了!
“大人,陶绾到了。”衙门门口响起了狱卒的声音,将郭财主和县令从各自的鬼胎里拉了回来。
县令急忙挥了挥手,“带上来。”
随着话音落下,挤在门口的围观群众纷纷让开了一条过道,回头望去。
陶绾身上的锁链已经被狱卒取下,除了衣服上沾了些许污渍,头发有些凌乱外,看不出一丝慌乱。
“民女见过大人。”陶绾微微欠过身子,朝县令行了一个礼。
县令虚抬了一下手,“起来吧,陶大夫不必客气,若早知你是……你是陶神医的女儿,又怎么会有这么一场误会?”
想到方才那人对自己的警告和叮嘱,县令默默地将话吞了回去,寻了一个极为牵强的借口。
衙门有镇上每一位居民的资料,在审案的时候,师爷最先做的,便是将涉案人员的资料呈给县令,陶绾不相信县令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何况,自己身体的原主在镇上土生土长,县令怎么可能没见过她?
陶绾挑了挑眉,亦没有拆穿他,只是弯了弯眉眼,应道:“是民女没说清楚,让大人误会了,民女给大人赔不是,不过来福一案……”
“来福一案,是本官不对!”陶绾话还没说完,县令便已经接了她的话,“陶神医向来采善贬恶,陶大夫自然也不会做出有损陶家名声的事,此事是本官做得不妥,稍后本官一定亲自登门赔罪!”
陶绾眨了眨眼,笑得有些俏皮,“赔罪不必了,可这郭财主在此,死的是郭财主的人,难道大人就不用给郭财主一个交代?”
闻言,县令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手绕到郭财主身后,微微撞了一下郭财主。
“郭财主,呵呵,郭财主,你说说,你不是想来和陶大夫谈谈吗?陶大夫就在这呢。”
?郭财主被他这么一撞,这才缓过神来,看着陶绾,极为不自然地拧了一下头,别开脸,“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听说陶大夫被当成是杀来福的凶手,所以前来替陶大夫作证……”
“作证?”陶绾的语调微微上扬,表情似笑非笑。
她可没忘记,出现在自己家的那一男一女是被谁忽悠过来的,如果这么想来的话,极有可能来福是那对男女杀的,最后却是郭财主抛尸到自己家中想要栽赃嫁祸。
郭财主忍不住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递过来,“对,作证,我今早收到消息,来福欠了赌庄十两黄金,赌庄的人都跑到他家去追债了,他的三妹迫不得已,上门来寻我求助。”
三妹?
陶绾顺着郭财主的眼神看过去,就见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的不远处,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公堂上的一切。
还没等陶绾反应过来,女人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