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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这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因有贵客驾临,长宁与定浦两大渡口封锁半日。平日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渡口变得格外安静,只有王氏的人员才被允许进入渡口范围。
钱学翰出使长宁王氏,并没有大大咧咧地乘坐飞辇,直接降临到平安镇上。而是依足了礼数,递拜帖,走正途。
而长宁王氏也是依足了礼数,由家族长老王宵瀚亲自掌舵渡船,迎接钱学翰。
而身为家主的王守哲,则会在主宅正堂内接见钱学翰。
若是王守哲的嫡长子王宗安在主宅的话,还会由王宗安在定浦渡口相迎。只是宗安目前在紫府学宫求学,便由“守”字辈老五王守勇代替他出迎。
事前,双方已经通过文书交流,共同敲定了详细流程,双方并无异议。
按理说,钱氏身为五品世家,而长宁王氏不过是七品世家。换作一般七品世家,家主多半会亲自去迎接,做小伏低,给足五品紫府世家脸面。
可王守哲是何等人物?他亲手打造的守达商行给予了钱氏狠狠一击,已经证明了自己有资格作为钱氏的对手,又岂会在钱氏面前自降身价?
何况,这一次是钱氏摆出态度想要和谈,自然需要放低姿态。便是钱氏家主钱勤宏亲至,王守哲至多也就是出主宅门相迎。
如此迎接流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倒是让长宁卫大大小小的世家,甚至是平民们都颇为兴奋,有些与有荣焉。
长宁王氏就是霸气,非但敢和五品世家正面硬杠,还摆出了一副彼此地位对等的态度来。这让他们莫名有种身心舒爽的感觉。
渡船接到人后,很快便驶离了长宁渡口,往定浦渡口而去。
江面辽阔,一望无际,哪怕是风和日丽之际,江面上的风浪也是一波接着一波,水流颇为湍急。
负责迎接的长老王宵瀚,与钱学翰讲解道:“十四公子,这安江上游与大荒泽相连。每每涨水之际,都会有一些大荒泽的灵鱼凶兽顺流而下,进入安江流域。因此,我们这一段江面上,偶尔还能遇到三阶水生凶兽。”
“您看那边影影绰绰的山峦峡口,便是‘断龙峡’。这段峡口窄而收紧,直接导致位于下游的平安镇安江江段水流湍急,危险频出。未开荒前,平安镇一带经常会被淹成水泽。”王宵瀚侃侃而谈道,“我祖宙轩当年开荒之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剿河道一侧的水生凶兽,并大力修筑河堤,疏浚河道。”
“十几年前,我族更是在家主的决策下,用洋灰混合土巩固河堤,大兴水利,并在沿岸大规模修筑梯田,这才让我平安镇成为了日渐重要的粮仓之地。”
说起此等种种,王宵瀚也是颇为自傲。
王氏对平安镇一带的经营,可谓是一代接着一代,呕心沥血,不计成本。没有这样持之以恒的努力,就不会有现在的平安镇。
“正是因为有像王氏这样具有开拓精神,并愿意为之代代努力的家族存在,咱们陇左郡才能不断扩大,咱们人族的栖息地也才能日益扩张。”钱学翰眺望着远方那规模巨大,壮观无比的梯田,圆润的脸上满是感慨和钦佩,“贵族的宙轩老祖,守哲家主,都是雄才伟略的英主,着实令人佩服。”
钱学翰十分谦逊低调,说话之时都是将自己放在了晚辈末学的位置上。但事实上,他也就比钱学安小了十来岁,年龄与王守哲相仿。
级别越高的家族,嫡脉直脉男子成婚生子往往都会偏晚一些。毕竟,出身在这样的家族里,只要资质不出大问题,一个灵台境修为总是跑不掉的,而不少嫡脉以及部分直脉的最终目标,往往都是成为天人境。
像钱学翰的父亲钱勤宏,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心修炼,直至六十岁时他正式接掌家族,才开始娶妻生子。
如今的钱勤宏不过一百出头,就已经踏入了天人境,外表看上去也不过是中年模样。这还是他作为家主,为了让自己显得成熟稳重,特地将自己扮老了,若是扮嫩的话,和那些学宫里的“青年才俊”其实也差不离。
“守哲家主的确非同一般。”钱氏长老钱景德对王守哲也是大加赞赏,“当初在陇左郡天元丹坊见过一面,当真是渊渟岳峙,气度斐然,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他后辈中颇有出息的钱学富,与王氏王守业相交莫逆。种种缘由下,他对王守哲的了解算是比较深的,属于长老中亲近王氏的一派。
这也是为何,钱氏长老会与家主会派遣他随行出使。
说说话,赏赏景,不知不觉间,渡船便已经航行了一半,到了安江中心。
两侧水茫茫一片,看不见岸,只能影影绰绰看到远处峰峦叠起,如同屏障一般的六平山余脉。
远远看去,那山脉就仿佛水墨勾染而出的一般朦胧,尽头处仿佛和天空融为了一体。
蓦地。
上游汹涌而下的湍急水流之中,出现了一抹突兀的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