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终于得了允诺,这才失去意识倒向一旁。
帐子外的黑云骤然散去,露出明媚的月光。
从今往后……天上地下,唯此一人。
是彼岸。
也是归港。
*
凌妙妙被叽叽喳喳鸟叫声吵醒,阳光落在她眼皮上,通红滚烫。
她睁不开眼,在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旋即骤然清醒,直直坐起身来,捏住了身上的被子。
被子安稳地盖在她身上,帐子是放下来的,身旁没有人。
她吓了一跳,撩开帐子坐起来,光脚蹬上了地上的鞋,抻着脖子往外看。
屋里也没人……
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不会跑出去报复社会了吧……她揉了揉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快地披上了外套。
刚穿了一只袖子,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了,她惊诧地看见慕声衣冠楚楚地从门外进来,自然地坐在了桌边。
他看起来几乎恢复如初,动作毫无凝滞,表情正常得很,似乎昨晚的一切,都是她的梦。
“你……你去哪了?”她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下来,拉开凳子坐在他对面。
“我去找阿姐喝早茶。”他破天荒地绽放了一个微笑,带着少年人的具有欺瞒性的明媚,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阿姐……慕瑶?难道,不应该已经……决裂了吗……
“噢……”她说不上是惊异还是失望,坐在了桌边,心里有些奇异的酸涩,“你怎么今天突然去找慕姐姐喝茶?”
“我有些事,需要跟她商量。”他不动声色倒茶,将茶杯推到她面前。
凌妙妙有些心神不属地抿了一口,没忍住问了一嘴:“什么事呀……”
“你我的婚事。”
“噗——”她一口茶喷了出来,随即猛地咳嗽起来,眼泪倒灌。慕声走过来,将咳得东倒西歪地凌妙妙揽进怀里,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
凌妙妙从他怀里挣出来,小鹿般的眼睛里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原身好像是嫁了慕声,可绝不是这种嫁法,似乎是慕声用了某种手段,控制了她……千头万绪还没理清,他竟然猝不及防来求婚了?
慕声双眸潋滟,倒映着她,深不见底的黑,看进去了便要溺毙:“嫁给我,不好吗?”
“我……”她只觉震惊,“你……未免太突然了。”
“……”少年脸上的笑意微敛,慢慢蹲下去,虚趴在她膝上,仰头向上看,那一双秋水般的眼在根根分明的睫毛掩映下,黑亮得惊人:“我……片刻都不愿再等了。”
凌妙妙抽出膝盖,离他远了些,有些难以置信:“可你昨天才给慕姐姐表白……”
“我没有表白。”他的神色骤冷,旋即站起身,俯视着她,“阿姐,就只是阿姐而已。”
凌妙妙敏感的察觉,他说“阿姐”二字的时候饱含的那种热忱和亲昵全部消失了,这两字从他嘴里吐出来,非常漠然,不带丝毫感情。
少年的手将女孩翘起的一缕头发轻柔地别至耳后,手指无意擦过她的耳廓,引得她一阵下意识的战栗,他的语调很平静,“如果你不喜欢,斩断了也未尝不可。”
“……”凌妙妙怔怔看着他的脸,只觉得他周身的气质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让她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
“子期?”她试探着唤。
“嗯。”他垂眸望她,这熟悉的一垂眸,让她放下了大半的心。
——还是他,只不过,只不过变得有些古怪而已。
“我觉得……”她踌躇了一下,睫毛颤动起来,“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急不得……”
“你心里还装着柳拂衣?”他骤然打断,手指捏紧,眼里一片暗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