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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我说多少遍,在门口把你身上的寒气散尽了再进来。”
刚掀开帐帘,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便落了下来,最近沈南迦的脾气离奇地暴躁,昨日在帐角里偷吃了根骨头的狗都被她训了大半柱香的功夫,更别提这些兵士,动辄加训加练。对此,陈越表示已经习惯了,立刻停住脚步,立在门前,一动也不敢动,开始汇报。
“将军,在三百米外发现寒部踪迹。”
前夜停了雪,今晨融了冰,寒部的动作更是快,已经重新包围了上来。
沈南迦专心为梁怀夕擦拭着身体,头都没抬一下,“继续按照之前的部署,别让他们察觉到了。”
“是。”
陈越又在门前逗留了一会儿,沈南迦抬眸瞥了一眼,见他揪着眉心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有什么事吗?”
他吞了吞唾液,犹豫地问道:“我们,回不了京了,对吗?”
凌春正式到来之前,他曾被派去襄阳关采买,无意间得知了余江城的事情,正因此,他也明白了为何朝廷的粮草物资一直运不到北疆。
他从小是在皇城根下长大的,十多岁的年纪便入了军营,从小到大被灌输教导的都是皇权至上,权者为民的道理,可现下看来,都像是个笑话。
沈南迦手中的动作一滞,但很快继续擦拭着手臂。
“苍岭卫不会的,毕竟你们都是官宦子弟。若真到了守不住的地步,我会让你们离开,只要你们展露身份,余江城不会多做阻拦。”
她顿了顿,抬头打量他,“还是说,你们现下就想离开?”
陈越赶忙摆手解释,“不,不是的,我已立誓,誓死追随将军。”
对于他的坦率,沈南迦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忙她的事情。他一人的誓言不能代表全体苍翎卫,更何况等真的到了受不住的那一天,生死之前,誓言又算得了什么。
在他们的谈话过程中,床上的人始终安详,像是个精美的瓷器娃娃,而他身旁的人像是雕刻师,小心翼翼一丝不苟,生怕弄坏了这件完美的作品。
陈越瞧着,心中百感,不是滋味极了。
“将军,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小心试探道,“他永远醒不过来了呢?您,要叛乱吗?”
如果是他的话,有人残杀了他的爱人,无论那人是谁,他定是要报仇的。若是南将军要向那位报仇的话,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然而沈南迦只是将梁怀夕鬓角的发丝理好,没什么情绪地说道:“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入夜,四下寂静,只有盆中的炭火还在噼里啪啦地响着。
“咳,咳咳……”
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吵醒了正打着盹的沈南迦,她乍然惊醒,对上的是那日夜担忧的人清浅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