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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常曦,怎得所有人心中都只有容时呢?这是梁怀琛一生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地上的人仍旧俯首,口中所言也仍旧是生分,“您是君,自当是不一样的。”
是啊,他是君王,君王只要高高在上让人忌惮就好。梁怀琛挑眉苦笑,抿了口苦涩的茶水,摆了摆手示意平身,换了话题,“驸马的人选长姐可选好了?”
“平津候,中博候长子,以及傅丞相之子都是极佳的人选,”常曦端坐,缓缓说道,“臣身为兲盛长公主,一切都当为兲盛着想,还请陛下为臣择婿。”
自古以来,哪有公主的婚事是自己可以做得了主的,即便她是万千宠爱的长公主,最终也逃不过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她早就认命了,只希望能为自己的女儿挣一点前程,别和她一样。
梁怀琛半撑着额头,指尖摩挲,她所选之人不是朝中高爵旧势,便是重臣新力,都是合适的人选,只不过现下他突然有有更好的人选。
“御史台二品正史文渊,正值青年,是个不错的人选。”
“臣旧居深宫,不知是哪个文家?哪位贤才?”
“他自立一家,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梁怀琛扬眉伏身,抬手挑起了常曦的脸,“从前是伺候朕的奴才。”
常曦垂着眸,嘴角难以自控地抽了抽,此言之下羞辱之意明了,可她也不得不答应。
“臣……”
“啪嗒!”
“谁在那?”梁怀琛沉下脸,目光阴沉地盯着发出声响的屏风。
少言从屏风后弓着腰走出来,跪伏在地上,“草民参见陛下。”
他是世上最尊贵之人的血亲骨肉,却也是这世上最卑贱之人。
“陛下,阿言方才在屋里午睡。”常曦急忙替他解释。
少年蜷缩着身子跪得很是恭敬,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可他越是这样,梁怀琛的眸光越是黯淡。
父子俩算起来已经有一年多没相见过了,十三四岁的男孩子长得快,早已和座上人的形貌有了很大的相似。更何况少言这张脸很会长,几乎集合了父母的所有优点,如今已有惊艳之色。
可也正因如此,梁怀琛看他满身都是自己当年懦弱的影子,让那些本就挥之不去的不堪过往再次浮现在眼前。
他拂袖而去,却又乍然停住脚步回过头,冷冷问道:“你如今年岁几何?”
清冷的薄荷音清晰地回荡在殿中,恭敬又小心翼翼,“回陛下,十三。”
少言回话之时微微抬头,目光一扫,梁怀琛便注意到了他唇角的那颗红痣,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让人恨得牙痒。
“在你出嫁之前,在京中给他寻个平民人家将养。”
梁怀琛语气强硬,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承认这个孩子,是他这一生最大,埋藏不掉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