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
祝明月正在院子里浆洗着衣物,一双手被凉水浸得红通通的。
“二姑娘。”
这时传来一道女声,声音是极度不耐的,连眉眼间都透着淡淡的蔑视。
祝明月回过头,看到是夫人房中的巧音,她站起身,湿哒哒的手往腰腹之间的襜衣拭去,一壁开口问道。
“有事吗?”
巧音将钱袋往她手中一塞,两人的手触碰到一起,巧音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两手对拢到袖里皱眉看向她,面上的嫌弃不言而喻。
“这是夫人要送去给大姑娘的银钱,你今日送过去,我可是都数过了,五十两整,但凡缺了半分,可饶你不得。”
祝明月轻轻捏了捏钱袋,眸中带着不解,“母亲应该是叫你去送的吧?”
“叫你去你就去,哪来的那么多话,冬日的炭火还想不想要了?”巧音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也不管祝明月答不答应就转身离开了。
祝明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钱袋,只得叹了一声气领下这活。
虽说她是祝府名义上的二姑娘,但是过得却是连主子身边得宠的丫鬟都不如。
祝家主君祝兴文不过是礼部的一个五品官,但他妻子齐盈和定国公府的老夫人有点远亲关系,年初时便将亲生的大女儿祝清婉塞到了国公府做妾。
虽说是妾室,但这国公府的妾室可不一般。
别说是妾室了,就是进定国公府做下人,那都是多少人求破头都进不去的。
定国公在京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深受皇帝看重,又何况定国公府的老夫人同太后娘娘也是表姐妹关系,其他世家贵族凡见了国公府的人无不是敬着捧着的。
自从大姑娘进了国公府,说是要时常打点关系,隔三差五的就问家里要银钱,往日都是派了夫人身边的巧音去,今日不知道她犯了哪门子懒,竟将这事推脱给了祝明月。
祝明月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日落西山了,再晚些上门就不合适了,只得把手中的活计暂时搁下。
她知道府中的马车是轮不上她用的,脱了襜衣就往国公府赶,好在两府相隔不算太远,快些走也就两刻钟的时间。
刚近了国公府的大门,门房就皱着眉赶人。
“哪儿来的?国公府可不是菜园子。”
“我是给世子的祝姨娘送东西来的,还望小哥通报一声。”祝明月也是耐着性子说。
倒也不怪门房狗眼看人低,毕竟想要跟国公府攀关系的人实在太多了,又何况她穿着这一身洗得几乎发白的衣服,比那些世家大族的丫鬟穿得还差些,看起来也不像是贵客家的下人。
那门房一听说是祝姨娘的人,立刻变了脸,露出笑来招呼祝明月往里去,只是眼中探究意味明显,大概也不明白祝姨娘家的丫鬟怎的穿得如此寒酸。
“原是祝姨娘的娘家侍女,怪我不识趣了。”
祝明月从小到大看多了别人的脸色,对门房称呼她为侍女也没有解释,只是看着手中的钱袋子暗自感叹一句,看来她这个姐姐还真的是将定国公府的关系打点得很透彻,连门房听了她的名号态度都如此大的转变。
有了门房带路,祝明月很快就到了祝清婉的落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