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的下到一线工人,上到领导干部,跟地方上的人打交道的时候,都有一种傲气,似乎有点看不起的意思在内。
所以地方上的人也不太喜欢跟他们打交道,两方人马各过各的。
以前药厂效益好的时候,厂里有开通直达省城、四九城的大巴,人家也基本不跟当地交流什么。
可现在嘛,厂里开工率不足百分之五十,当地方上的工资都涨到一百多的时候,他们还是守着那几十块钱的工资过日子,也依然还是有着自己的傲气。
年初的时候,姚良忠之所以找李唐商量看有没有收购合成药厂的可能,就是因为知道上边的化工部门准备甩包袱啊。
这么大的一个包袱,省里当然不想接,但如果能被秦山药业收购,重新焕发合成药厂的第二春,那也绝对是件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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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回头这个厂如果真的破产倒闭了,那么多干部职工以及家属,负担肯定还在省里,总不能让化工部门把人都弄走吧,那根本不可能。
但李唐在派人私底下调研后发现,想收购这家厂不是那么简单的。
什么欠了多少银行贷款,还有多少应付账款未付这些就不说了,那点钱秦山药业还真不放在眼里,关键还是药厂职工的不认同。
不认同外界的变化,不认同地方的文化,固步自封,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上至领导干部,下至一线工人都是如此,这也是短短二十年间,他们就从辉煌走到没落的根本原因。
对于被其他药厂收购,其实化工部门去年就找了一家外省的药厂愿意收购,毕竟厂房、生产线这些都还能用,熟练工人这么多,收购过去后直接就可以形成生产力。
但是,跟秦山药业在隔壁河省的收购差不多,遭遇了全厂上下的阻挠,大条件谈的已经差不多了,工作组都进厂了,最终那家药厂见职工排外情绪那么严重,不得不放弃了收购计划。
这也才是去年的事情,李唐不相信仅仅过去一年,那些人在想法上就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且,秦山药业名下的分厂有非常大的自主性,可这家厂如果听调不听宣,那将来就会非常麻烦。
等各药厂这波扩建、扩招,然后新建厂全部完毕,公司的在职总人数差不多会达到两万左右的样子,分为九家分厂,如果把合成药厂也收过来,那就是十家。
这里边假如出现一家不听话的分厂,搞不好其他分厂就会有样学样,那就真的乱套了。
坐在办公桌后面,李唐有些头疼的轻抚着额头,到底要不要收,现在还真有点为难他。
……
他在这里头疼,合成药厂的现任领导们头更疼。
上边已经向他们明确表示了,要么做好安抚职工的工作,接受被收购,要么就这样再混下去,但是……一切拨款以及贷款都会全部停了。
也就是说,以后药厂是什么样,上边是彻底不会管了,能混几天算几天,至于工资还能不能发下来,那就要看你们厂里自己有没有本事挣到钱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这些在座的厂领导们敢保证,今天停掉拨款和贷款,明天可能还在坚持开工的两个车间,立马就得停工,因为连原材料他们都已经没钱买了,生产用电的电费也交不起。
但是不管是被收购,还是将管理权移交给地方,别说是下面的职工,就是他们这些人都不愿意,这也是为什么去年外省那家药厂的工作组进驻合成药厂后,又会被赶走的原因。
现在上边想让他们管好下面的职工,不让再闹事,呵呵,这无异于与虎谋皮,指屁吹灯。
“老曹,你这次去部里,领导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肯定是想让咱们被收购呗,上边托的化肥厂的乔厂长帮忙给说项,想让秦山药业把咱们收购了。”
坐在会议室里主位的厂长曹大勇吸了一口烟,脸色沉重的说道。
“托老乔说项?为什么要托他?”曹厂长左边下首第一位的中年男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呃……叶主任来的晚可能不清楚,秦山药业的董事长李唐是化肥厂的子弟,早前他就是化肥厂医院的中医大夫,他父亲是去年刚退休的老厂长李承志。
老乔儿子弄的那个秦岭建工,就是在李唐的指点下才搞的,现在也是越做越大,听说在很多城市都有投资。”
“嗯,在四九城也有,那天我坐车还路过了,盖的三十多层的大楼,主体已经都起来了,好像下面还要盖什么商场,后边还在拆迁,听说要搞什么二期三期工程建一个秦岭广场,总投资好几亿,啧啧,他们从哪儿弄的那么多钱。”老曹点点头,讲了一下自己在四九城的所见所闻。
忽然,他反应过来扯那个有点跑题了,又急忙圆回话题说道:“各位,现在咱们的主要问题是如果上边真的不给拨款,同时也不帮忙搞贷款,就要面临停工,真的停工的话,咱们该怎么办?到时候可是连工资都发不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