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接过了和敬公主递过来的鱼食盘子,行了一礼之后便都退了下去。
和敬公主和傅恒如今站着的地方是公主府花园池塘之中的一座湖心亭,只有一个长长的走廊通往岸边,傅恒和和敬公主在这四面环水的湖心亭之中说话,是绝对不会有人听见的。
所以和敬公主一见众侍女退下了之后,便对着傅恒有些急切地问道:“舅舅今日来找我,可是皇额娘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但是傅恒却是摇了摇头,眉毛微微皱了起来,然后说道:“似乎是有些眉目,但是似乎又是没有眉目,这件事看似平常,我却总是觉得当中有些古怪。”
听了傅恒这么一说,和敬公主也是有些奇怪,问道:“舅舅怎么这么说?”
既然和敬公主这么问了,傅恒自然是将那日在浣衣局和花房前发生的事情和和敬公主说了一遍,和敬公主听了之后也觉得古怪,在亭子之中踱了几步之后看着傅恒说道:“依照舅舅的意思,那个叫做凌香的宫女之所以没有去辛者库的原因是因为她本就在花房?”
傅恒点了点头:“花房之中确实是不好受的,我也听宫中的人说了,有些名贵的花草和各宫娘娘小主心头所爱的花草,是半分不能马虎大意的,稍有不慎便是责罚,所以可见这个凌香在花房之中确实也不好受。”
但是和敬公主却不以为然,毕竟和敬公主是真真切切地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对于宫中之事可谓是了如指掌,她严肃地看着傅恒说道:“只是舅舅,若是你是那个想要害怡嫔的人,你可会注意到怡嫔宫中有一个最末等的宫女被调到了花房当差?”
傅恒被和敬公主这么一问,低头思索了一番之后,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你自然是不会的,毕竟怡嫔已经倒了,谁又会在意一个宫女的去处,只是怡嫔当初在宫中虽然不受宠,但是到底也是嫔位,嫔位该有的待遇她也有,所以储秀宫的宫人们必定不少。”和敬公主一边说一边想,便是风扬起了她额上的碎发和敬公主也并不在意,“那么多的宫人们被调到了宫中的各处,但是后来都被调到了辛者库和浣衣局,若说不是人为,我是断断不会信的。”
傅恒在一边听着,见和敬公主说得笃定,便忍不住问道:“公主究竟想说什么?”
“舅舅刚刚说凌香之所以没有被调离是幕后之人怕麻烦?但是既然已经调离了那么多人,已经是一件极为废周折的事情,那么又怎么会差这么一个人呢?”和敬公主说完便没有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傅恒。
像是有一道灵光闪过,傅恒忽然说道:“公主的意思是,若是凌香今日和辛者库倒是理所应当,留在了花房却是反常?这个凌香当真有问题?”、和敬公主点点头:“舅舅在皇阿玛身边这么久了,这种暗降明升的事情想来也见了不少吧?”
一言惊醒梦中人,皇帝是一国之君,各地官员之间最要紧的便是权衡之术,尤其是面对手握重权的武将来说,更是应当小心翼翼,所以在皇帝身边这么久了,皇帝对于文武百官之中的明升暗降和暗降明升之术,傅恒也是看得多了,比如前些时候,皇帝升了一个并不那么安稳的武将的官职,但是却将他从边疆调到了苏杭,解了他手中的兵权,如此便是明升暗降。
和敬公主这一言,竟是让傅恒豁然开朗,点头说道:“微臣明白了,请公主放心,一定将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
公主走上前去,将弯腰向自己行礼的傅恒扶了起来,忙说道:“舅舅客气了。”
傅恒抬头,却觉得如今的和敬公主让自己极为陌生,在傅恒的记忆之中,和敬公主一直都是养在长春宫里面的一个小姑娘罢了,但是今日看来,和敬公主却不知道何时已经褪去了当初的稚嫩,变成了一个有勇有谋的妇人。
见到和敬公主如此,傅恒却不知道是应该欣慰还是难受,毕竟和敬公主如此心性,更能在宫中好好保护自己,但是作为和敬公主的长辈,傅恒却希望和敬公主一生都能无忧无虑的。
无忧无虑,傅恒想到这个词忍不住苦涩地笑了笑,生在帝王家,又怎么能够无忧无虑呢?
这样想着,傅恒最后看了一眼和敬公主,然后转身离开了和敬公主府。
这边傅恒调查七阿哥的事情有了一丝眉目,那边的绾心也从忆檀处了解到了宗予的消息,在听了忆檀的话之后,绾心扬了扬眉毛说道:“赫舍里宗予?竟是个满军旗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