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敬公主说这句话的时候,傅恒的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了刚刚在储秀宫角门前看到的守夏的身影,然后对公主说道:“我发现这些日子景仁宫的人总是往储秀宫走动,这件事莫不是和皇贵妃有关?”
和敬公主听了这句话,眼中寒光蓦地一闪,冷哼一声,声音里面也带了几分狠厉:“皇额娘病逝,想不到倒是乌拉那拉氏成了最后的赢家,若是说这件事和乌拉那拉氏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我也不信的,舅舅你常在宫中,查起来自然比我方便许多,这件事便拜托舅舅了。”
傅恒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七阿哥怎么说也是我的外甥,我这个作为舅舅的,为他做这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
和敬一笑:“舅舅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和敬这么说着,又对着傅恒行了一个礼:“有舅舅在,珍妤也能安心许多了,若是舅舅帮珍妤找到了七弟早殇的真相,想来皇阿玛和皇额娘都会感谢舅舅的。”
“我只是做了一个舅舅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公主言重了。”傅恒说着,对着和敬拱了拱手,然后走进了养心殿。
几日之后,傅恒便从内务府中了解到,储秀宫的宫人们在储秀宫封宫之后,便被一个个地调了出来,但是因为怡嫔平日里在宫中的人缘并不好的缘故,所以调出储秀宫的宫人们一般都没有被分到别的宫苑里面,只是去了譬如内务府之类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傅恒去调查储秀宫的事情倒是变得极为简单了,因为自己只是御前侍卫,若是去各宫娘娘的宫里找人的话,自然是有诸多不便的,如今倒是简单了不少,只是去了内务府里面查了一些记档便能查出那些宫人的去处。
但是似乎是被人动过了手脚一般,那些曾经在储秀宫之中伺候过的宫人,大都被调进了浣衣局或者辛者库这样的地方,在内务府当差的少之又少,如此就是傅恒,也看出了之中的不对。
这一日傅恒在浣衣局找到了一个以前在储秀宫伺候过的宫女,这个宫女原本只是储秀宫中怡嫔房外的一个侍女,因为储秀宫出事之后才被牵连的,年龄不大,见到了傅恒之后一脸的惶恐:“奴婢见过大人。”
傅恒的身上穿着御前侍卫的靛青色马褂,头上的帽子稳稳地戴在头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宫女说道:“你也不用这样惶恐,我今日来只是想问你几句话,你如实说了就是了。”
那宫女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然后说道:“大人问就是了。”
傅恒让那个宫女抬起了头,问道:“你以前是储秀宫里面伺候怡嫔的?”
那小宫女极为老实,傅恒这么问了之后便点了点头:“回大人的话,奴婢以前确实是伺候怡嫔娘娘的,但是只是管储秀宫之中的扫洒,并不是娘娘的近身侍婢。”
这一点傅恒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储秀宫中除了近身的花枝和绯露之外,近身的侍婢便没有几个了,加上之前孝贤皇后因为七阿哥病逝迁怒的缘故,又将几个怡嫔身边调出来的近身打入了慎刑司之后,如今能找到的,便也只有这几个在储秀宫中可有可无的宫女了。
见从小宫女的身上并不能问出什么,便准备让宫女走了,最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道:“我见你们储秀宫调出来的人大多都进了辛者库和浣衣局,怎么,你们这些宫女是不是在宫里犯了什么事?”
谁知道这个小宫女的回答倒是让傅恒一惊,只听那小宫女说道:“奴婢们也并未在宫中犯事,只是出了储秀宫之后不久,便一个个地都进了浣衣局和辛者库,想来也只有原先侍弄储秀宫花草的凌香姑娘走运,一出储秀宫就被调到花房里面去了,倒是平安无事。”
小宫女这句话原本也是平平常常,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傅恒听了这个小宫女的话之后,有些吃惊地问道:“你说储秀宫中,只有这个宫女没有被调离?”
小宫女点点头:“原先在储秀宫的时候,奴婢们都觉得凌香的活计是最苦最累的,但是没想到如今倒是她最舒坦了……”
那小宫女几句话说完,傅恒便没有心思再问了下去,只是挥手让那宫女走了,而自己,站在了皇宫的永巷里面许久,然后转身往花房的方向走了去,毕竟整个储秀宫的宫人都遭难了,这个凌香幸免的原因,绝对不是运气好这么简单。
傅恒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便有些加快,因为他隐隐觉得,怡嫔和七阿哥的天花,这一切的背后,和这个叫凌香的宫女绝对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