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贵人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一边吩咐了茶心去帮守夏,一边冲出了房门叫道:“快来人啊!怡嫔发疯了!怡嫔发疯了!”
听见颖贵人的话,从一边的笑房子里面钻出了两个身上灰扑扑的宫女,那两个宫女正是以前伺候怡嫔的大宫女花枝和绯露,一见到颖贵人,两人先是愣了一下,问道:“颖贵人小主怎么会在这儿?”
颖贵人却是一脸的焦急,拉了花枝说道:“怡嫔发疯了,要掐死皇贵妃娘娘?”
花枝和绯露在储秀宫中久了,并不知道颖贵人口中的皇贵妃便是以前的娴贵妃,但是一听到怡嫔发疯了,便立刻奔到了怡嫔的房中。
房中怡嫔依旧是头发散乱着,嘴里一边恶狠狠地说着:“掐死你!掐死你!”一边瞪着皇贵妃,一边的茶心和守夏一人抓着怡嫔的一条胳膊,但是却死活拽不开来,娴贵妃的脸色已经涨红,无力地捶打着怡嫔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看着这四个人闹成一团,花枝倒是冷静,从一边的柜子里面拽出了一块金黄色的布裹在了身上,而绯露则大声叫道:“皇上驾到——”
绯露的这一声像是一个惊雷一样打在了怡嫔的身上,怡嫔浑身一抖,便放开了皇贵妃的脖子,然后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对着披着明黄色布匹的花枝便叩首:“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安。”
而一边的皇贵妃被解除了禁锢,新鲜的空气涌入喉咙,却依旧吸入了房间里面的灰尘,喉头一辣,忍不住在一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绯露见皇贵妃这样,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皇贵妃说道:“如今储秀宫里面也没有茶叶了,娘娘还是喝点水润润喉吧。”
皇贵妃倒是没有说什么,一连喝下了三杯水之后,喉咙处的刺痒才减轻了一些,而2这时守夏也已经收拾出了一方干净的凳子,扶了皇贵妃坐到了一边,皇贵妃看着跪在地上的怡嫔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怡嫔依旧跪在地上,对着花枝的身影不住地磕头,皇贵妃看了花枝一眼,目光有些复杂,毕竟花枝是自己当初安排在怡嫔身边的人,没想到如今怡嫔变成这样子,花枝倒是也困在了这储秀宫里面了。
绯露跪在了皇贵妃的面前,说道:“皇贵妃娘娘恕罪,咱们娘娘自储秀宫封宫,颖贵人小主挪去了延禧宫之后,便疯了,整日便只会对着镜子梳妆,用厚厚的脂粉掩盖住脸上那些得天花遗留下来的疮疤……”
皇贵妃喘了几口气,而后严肃地看着颖贵人说道:“本宫今日来储秀宫可是颖贵人你撺掇的,难不成是颖贵人你想置本宫于死地,才闹了这么一出?”
颖贵人一听思卿这么说,便立刻跪在了思卿的面前说道:“皇贵妃娘娘言重了,当日嫔妾离开储秀宫的时候,怡嫔确实和嫔妾说了,要皇贵妃娘娘救她出去,而怡嫔什么时候发疯这件事,嫔妾当真不知道啊!”
茶心见皇贵妃一脸不信的样子,连忙也在一边跪下了说道:“皇贵妃娘娘明察,咱们小主自去了延禧宫之后便没有来储秀宫了……”说着看着绯露和花枝,“两位姑娘也能作证的!”
见皇贵妃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花枝和绯露点点头:“茶心姑娘和颖贵人小主说的确实是实话,这几个月来,储秀宫无人踏足。”
皇贵妃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然后再看向跪着的怡嫔,问道:“那你们就准备让怡嫔这一辈子就这么疯下去?”
“不然娘娘以为还能如何?”花枝神色凄婉,“储秀宫形同冷宫,能三餐温饱便已经是幸事,奴婢们也不求别的了,只希望怡嫔娘娘能安静终老就行了。”
“安静终老?”脖子上依旧是火辣辣地疼着,皇贵妃瞥了怡嫔一眼,“便是如今她这个样子,要怎么安静终老?”
“只要宫中的人不像皇贵妃娘娘和颖贵人一样来储秀宫打扰就行了。”花枝的声音变得冷冷的,淡漠地看着思卿道,“那奴婢和绯露相信,能侍奉怡嫔娘娘到老。”
“放肆!这是你和小主说话该有的样子么?”守夏在一边听了花枝说这话,当即便恼了,“娘娘来看怡嫔是怡嫔的福气,否则怡嫔在这储秀宫里面化成灰了都没人知道!”
“是啊,如今娘娘是尊贵的皇贵妃,来储秀宫这样腌臜的地方确实是纡尊降贵了。”花枝并未因为守夏的发怒而收敛,继续说道,“只是如今怡嫔娘娘可受不起这样的福气,所以皇贵妃娘娘以后还是少费心了……”
花枝话还没有说完,却受了守夏一掌,右边脸立马肿了起来,或许是对花枝的愧疚,皇贵妃皱了皱眉说道:“守夏!”
守夏听了这话,安静地退了下去,娴贵妃站起了身,对着花枝说道:“你说得不错,本宫确实不该来了,以后你们就好好伺候怡嫔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人来景仁宫和本宫说一声,本宫想来也能做主。”
说着,不等花枝反应,便带着颖贵人等人出了储秀宫。
从角门出来了之后,刚刚的那个侍卫却依旧没有离开,但是皇贵妃却没有看他,只是透过角门看着储秀宫中枯败的庭院。
眼前是储秀宫荒废的庭院,身后是紫禁城中恢弘富丽的皇家园林,朱墙相隔的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站在储秀宫的角门前,皇贵妃终究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怡嫔终究是不中用了,他的病,想来也好不了了……不过也好,远离宫中争斗,想来也能像花枝说的那样,能够与安静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