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是在几日之后在重华宫见到永璜的,彼时永璜依旧躺在床上,皇帝给永璜的那一脚不仅仅是给永璜带来了身体上的伤害,所以永璜这几日一直神色枯槁地躺在床上,福晋和侧福晋一直在一边看着,心中着急也是没有一点办法。
看见了绾心来了,福晋伊拉里氏立刻跪在绾心的面前说道:“妾身拜见令妃娘娘。”
绾心不是第一次看见福晋伊拉里氏,但是如今看着伊拉里氏,只是觉得伊拉里氏的眼睛红红的,脸色也带了几分苍白,因为依旧在孝贤皇后的丧期,所以身上的衣裳也是极为素净,比之绾心以前看见的时候,多了几分难以明说的凄凉。
对于福晋伊拉里氏,绾心也是知道一点的,虽然伊拉里氏只是小姓,在家世上帮不了永璜许多,但是贵在伊拉里氏教养极好,在这重华宫中和侧福晋以及几个侍妾关系极好,所以在众位妃嫔之中的口碑也极好。
绾心如今看着伊拉里氏跪在自己的面前,便将她拉了起来,轻声说道:“你先起来吧,本宫虽然不常来重华宫,但是按照辈分也算是大阿哥的庶母,所以你便叫我一声令娘娘就是了。”
见绾心说这样的话,伊拉里氏刚刚的拘谨也少了些,站起身对着绾心点了点头,绾心拉了伊拉里氏的手说道:“大阿哥呢?”
伊拉里氏将绾心领到了永璜的房间门前,对着绾心说道:“令娘娘,从那天在皇额娘的丧仪上阿哥被换皇阿玛训斥了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任凭妾身在阿哥的身边说了多久,阿哥就是不开门……”
绾心心中幽幽叹了口气,然后问道:“那大阿哥的饮食可有按时送进去?”
“那是自然的,每日的饮食都是妾身给阿哥送进去的……”伊拉里氏这么说着,神色又有些暗淡了下来,“只是阿哥每日吃的东西就那么一小口,妾身在一边劝着也没有用……”
绾心点点头,心中了解了一些,说道:“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本宫和大阿哥好好说几句话。”
伊拉里氏知道绾心一直都是通情达理的性子,一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向绾心行了行礼,便离开了。
绾心看着紧闭着的房门,吸了一口气之后,推门而入。
这一日的天光比那日绾心去见皇帝的时候明亮,但是绾心看着大阿哥没有点一盏灯的房间却觉得比那日的养心殿更加昏暗,绾心微微皱着眉走到了大阿哥的床边,轻声唤道:“大阿哥……”
永璜原本是睡着的,听了绾心的话之后转过身看了绾心一眼,似乎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辨别出绾心的脸,说道:“令娘娘?您怎么来了?”
眼见着大阿哥就要起身,绾心连忙将大阿哥身子按了下去,说道:“你的身子不好,就先不要起身了,本宫今日来看你,也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大阿哥见绾心这么说,嘴角扯了扯,扯出了一个微苦的弧度,然后说道:“令娘娘是不是想问儿臣那日为何要在皇额娘的丧仪上说出那样的话?”
绾心眼睛盯在永璜的身上,然后缓缓地点点头,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的隆隆雷声一般沉闷:“你既然知道,那能够告诉本宫,究竟是谁叫你说那样的话么?是不是嘉贵妃?”
永璜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人叫儿臣说那样的话,是儿臣一时糊涂了,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此话怎讲?”绾心看着永璜,有些不解。
永璜的嘴唇有些干涩发白,咳嗽了几声,绾心为永璜倒了一杯水给永璜喝了之后,永璜喘了几口气之后才缓缓说起了那日发生的事情。
原来子亦珍找了纯贵妃之后的第二天,纯贵妃便去了阿哥所去看望了三阿哥,正巧纯贵妃去见永璋的时候,永璜也正好在阿哥所的书房里面练字,因为二阿哥永琏早逝的缘故,大阿哥的书房和三阿哥的书房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只是中间有一堵墙挡着罢了。
那一日一早,大阿哥正在临摹先人留下的一幅字,却听见隔壁的三阿哥的书房之中,纯贵妃的声音小声地传了过来,书房原本就安静,所以纯贵妃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永璜的耳朵里面。
只听纯贵妃对着永璋说道:“永璋,你听着,今日额娘对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和别人说。”
永璜一见纯贵妃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当即点了点头,说道:“额娘您说就是了,儿子听着呢。”
“过几日孝贤皇后的丧仪上,你千万不要哭出来,知道吗?”纯贵妃说出的话让永璋和一边听着的永璜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