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还是往年的景象,虽然慧贤皇贵妃薨逝已经快两年了,但是一直没有新人住进去,而舒嫔也会让宫人过来打扫,所以咸福宫中还保留着以前的样子。
慧贤皇贵妃最喜欢的那一株枫树还种在院子里,枫叶如同往年一样红得似乎能滴下血来,但是如今绾心和舒嫔看过去却只觉得满眼的凄凉。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舒嫔说着抚摸着枫叶血红的叶子,轻声吟诵,然后回过头对着绾心微微一笑,“以前读这句诗只觉得凄美,如今方才知道这里面的意思,当真是冷暖自知了。”
绾心并不像舒嫔那样从小便被家中的书香熏陶,诗词歌赋随手拈来,但是还是走到了舒嫔身边说道:“我读书不多,但是也是知道很多诗人都是悲春伤秋的,以前觉得那些诗人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但是今日看来,或许秋天确实是容易让人伤怀吧。”
绾心这么一说之后,舒嫔倒是“噗嗤”一笑,摘下一片枫叶插在绾心的发髻之上,说道:“你还说你读书不多呢,这一字一句分明是读了很多书的样子,倒是在我这里谦虚。”
绾心一听舒嫔调侃自己,忍不住在舒嫔的手臂上打了一下:“自然是比不上你了,我这点诗词在你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你又何必取笑我。”
舒嫔只是笑,抿嘴不语,两人正这么说着话身后却是一阵响动,然后绾心和舒嫔两人便听见了一声轻轻地呼唤,唤的是:“母亲?”
舒嫔和绾心在听见了这句话之后一愣,然后回过头,却见了大阿哥一个人在门外站着,浑身正在慢慢抖动着。
大阿哥是从养心殿回来的,刚刚皇帝和他说了好些话,或许是皇帝的话,又或许是舒嫔刚刚穿的那件衣裳,让永璜忽然就想念故去的慧贤皇贵妃,从养心殿出来了以后便往咸福宫跑。
刚刚走到咸福宫门前的时候,永璜便听见了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正觉得奇怪走进去的时候,却见两个女子背对着自己说着话,而当中的一个女子的打扮,倒是像极了慧贤皇贵妃,所以一时间忍不住喊了一句母亲,在看见是舒嫔和绾心站在那里之后,便有些微微脸红。
舒嫔和绾心二人也是吃惊,见是永璜站在门前,舒嫔便走过去说道:“大阿哥,你怎么来了?”
永璜对着舒嫔和绾心行了礼,见四下无人,便也是实话实说,有些羞涩道:“刚刚在养心殿中,皇阿玛和永璜说了好些事,让永璜想到了当年母亲的教导,这才来了咸福宫,倒是让舒娘娘和令娘娘见笑了。”
绾心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大阿哥和慧贤皇贵妃的母子之情确实让人感动,只是皇上和大阿哥究竟说了什么话,让大阿哥忽然想起了慧贤皇贵妃呢?”
永璜有些支支吾吾地不想说,绾心一看永璜这样子倒也是不勉强,只是看着咸福宫满目的植物,说道:“刚刚本宫还在和舒嫔说这咸福宫物是人非,虽然还是昔年景象,但是慧贤皇贵妃却不在了,如今也就咱们在这里,倒是有些伤感了。”
永璜听了绾心的话不做声,舒嫔拉了永璜说道:“你此番回宫,可有去太庙拜祭了哲悯皇贵妃和慧贤皇贵妃?”
永璜摇摇头:“不曾,原先想着明日带着福晋一同去拜祭的。”
永璜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一方面又想到了什么事,殷切嘱咐道:“此番皇上让你回宫,对后宫诸人说的是让你为皇上添一位皇孙出来,你可明白皇上的意思?”
永璜虽然已经成年,但是说起这件事,还有这些不好意思,只能点头说着明白。
绾心在一边看着永璜和舒嫔的这个样子,终究是忍俊不禁,说道:“舒嫔没有生过孩子,倒是有些为娘操心的样子,本宫看着当初慧贤皇贵妃便和你关系最好,你和大阿哥倒不如去求求皇上,像当年慧贤皇贵妃抚养大阿哥一般,你也抚养了大阿哥算了。”
绾心这话一说完,舒嫔便瞪了绾心一眼,而永璜倒是面色一白,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意,舒嫔和绾心都觉查出了永璜的不自在,舒嫔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了?有什么话还是不能和舒娘娘说的?”
永璜只是踟蹰,摇着头,眼神偶尔扫过绾心,绾心立刻明白,只是看着天色说道:“本宫忽然想起皇后娘娘在长春宫等着本宫,便不再在这里逗留了。”绾心说着便带着忆檀离开了,离开之前,和舒嫔交换了一个眼神。
舒嫔自然明白,然后在绾心离开了以后对着永璜问道:“大阿哥,究竟怎么了?”
永璜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皇阿玛刚刚在养心殿里面问我,问我愿不愿意做娴贵妃的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