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娴贵妃,绾心的脸上便带了几分鄙夷,抽出腰间别着的绢子皱着眉头说道:“不光是娘娘看不惯娴贵妃,就是臣妾还有愉妃她们,也照样看不惯娴贵妃,如今得宠了,倒也没见她整天往嘉妃的延禧宫跑了。”
一说起这件事,皇后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说道:“宫里不就是如此么?娴贵妃将嘉妃当做了垫脚石,往上爬了爬,嘉妃心甘情愿当这个垫脚石,咱们也管不着。”
绾心点点头,话头却又扯到了纯贵妃的身上去,有些不解地看着皇后说道:“只是皇后娘娘,臣妾还是有些不懂纯贵妃究竟是怎么了,照理说纯贵妃如今儿女双全,又是位分最高的妃嫔,也不过是被皇上训斥了罢了,又怎么会像如今这样呢?”
皇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便是纯贵妃比不上娴贵妃的地方了,纯贵妃和娴贵妃虽然都是贵妃的位分,但是娴贵妃到底出生自满洲大姓乌拉那拉氏一族,这从小见过的荣辱兴衰自然是比纯贵妃要多一些,所以在这后宫之中,娴贵妃要比纯贵妃要耐得住性子。”
皇后说到此节,绾心便又想起了娴贵妃那孤傲的样子,独自生活在景仁宫中,似乎和宫中的纷争没有关系,但是又似乎和宫中的每一次纷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皇后看着绾心静静地不说话,便也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喝了一口刚刚盼春送上来的杏仁茶。
知道过了多久,绾心才说道:“皇后娘娘,有时候臣妾想起纯贵妃,真的觉得纯贵妃很是可怜。”
对于绾心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皇后却没有觉得有多奇怪,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在宫里的女人,鲜少有不可怜的。”
绾心却摇摇头,继续说道:“臣妾觉得纯贵妃可怜,只是觉得纯贵妃她始终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就好像娴贵妃。她要的就是越来越稳固的地位,所以才会阿么隐忍,就好像皇后娘娘,您要的就是七阿哥和皇上平安,所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站在一个皇后的立场上做的,而纯贵妃,这么多年过去了,臣妾却始终不知道纯贵妃要的是什么,总觉得她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绾心的一席话说完,皇后也是静静地出神不说话,过了不知多久,皇后才如同叹息一般地说道:“纯贵妃确实是这样的,她以前得到了许多但是后来又慢慢地失去了,正因为失去过,才会那么珍惜。”皇后说到这里有些若有所思,“就好像是陈贵人一般,当初你进宫还是宫女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个贵人,如今你已经是一宫主位了,她却还是一个贵人,但是她却没有丝毫嫉妒你们的心,每天乐呵呵地过着,这便是因为她从前不曾拥有,所以现在也不会害怕失去。”
绾心听了皇后的话,若有所思,皇后却接着说道:“所以你也应该明白本宫为何会那样疼爱关心永琮了吧?不仅仅是因为永琮是本宫的亲生孩子,更是因为本宫以前失去过永琏,本宫不想再次尝试曾经的那种丧子之痛了。”
皇后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眼睛里面便有些泪光涟涟,绾心立刻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已经明白了,皇后娘娘可不要伤神,毕竟如今七阿哥在阿哥所里面好好的,有臣妾和皇后娘娘护着,七阿哥一定会平安长大的。”
皇后点点头,说道:“绾心,还好本宫还有你在本宫的身边。”
这边的皇后和绾心正在长春宫里面说这话,娴贵妃却在养心殿里面侍奉着皇帝批阅奏章。
娴贵妃穿着一件霞紫色的宫装,上面是精心绣着的绣球花,戴着金丝护甲的手中正握着一方和田玉杵,细心地磨着砚台里面的朱砂印。
皇帝手中握着朱笔,正专心看着手中的奏折,殿中的龙涎香气味弥漫,静得娴贵妃连皇帝口鼻之间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不知道过了许久,娴贵妃在皇帝的身边奉上了一杯茶说道:“皇上,您已经批了许久的奏折了,还是歇一歇吧。”
那杯茶是皇帝最是喜欢的龙井茶,皇帝喝了一口之后便笑着说道:“朕以为王忠和已经极为了解朕了,但是若是说到了沏茶的手艺,却依旧是比不上你,好些年没有喝过你沏的茶了,但是这个味道朕确实一喝就能喝出来的。”
皇帝一说这话,娴贵妃的心便往下沉了沉,但是还是笑着说道:“皇上这么多年没喝到臣妾的茶,这话是在责怪臣妾吗?”
皇帝的眼神在娴贵妃的身上看了一眼,说道:“你明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像是极为惊异一般地说道:“看惯了你穿着那些深色的衣裳,如今你穿这样鲜艳的颜色,朕倒是觉得有种初次见你的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娴贵妃一笑,将心底的心思掩盖起来,只是在皇帝身边轻声说道:“皇上说笑了,臣妾只是过一会儿想去阿哥所去看看几位阿哥们,所以才穿得鲜艳一些想让阿哥们高兴罢了,倒是让皇上笑话了。”
皇帝听了娴贵妃的话微微沉吟,说道:“你似乎是极为喜欢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