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那天在钟粹宫中皇后和纯贵妃究竟说了什么话,但是那天皇后回去之后,在皇帝晚上来长春宫用晚膳的时候和皇帝提起了纯贵妃对自己说的事情。
彼时皇后和皇帝两人都已经用过了晚膳,正坐在椅子上随意地聊着天,皇后对着皇帝说道:“皇上,臣妾今日去了钟粹宫见了纯贵妃,纯贵妃的身子看样子养的极好,公主也极好。”
皇帝的眼睛抖了一下,闻言说道:“皇后,你现在还怀着身孕呢,怎么能随意出宫走动?如今雪天路滑,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可怎么得了?”
皇后安抚地将手放在了皇帝的手上,说道:“臣妾整日闷在这长春宫中无聊,正好看着今日天气尚好,便出宫随意走了走,顺道去看了纯贵妃罢了臣妾有盼春陪着,能出什么事情呢?”
皇后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皇帝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皇后见皇帝似乎还是有些不快,便转了话头说道:“臣妾今日去见纯贵妃,纯贵妃和臣妾说起了一件事,臣妾倒是觉得纯贵妃说得甚合情理。”
皇帝问道:“什么事?”
皇后的手边放着一盏新做好的梅子汤,那汤喝来极为酸甜爽口,皇后因为有孕的缘故,口味和寻常不同,倒是极为喜欢这梅子汤的酸味,皇后端起梅子汤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纯贵妃也是有协理六宫的权责在手上的,所以和臣妾提起了魏贵人,总觉得魏贵人只是一个贵人位分有些委屈了,想着能不能晋封魏贵人为嫔。”
皇帝有些奇怪,歪着头看着皇后说道:“好端端的纯贵妃和你说起这件事做什么?虽然纯贵妃有协理六宫的权责,但是终究只是妃妾罢了,晋封妃嫔一直都是帝后商议决定的,纯贵妃这件事上面有些僭越了。”
皇后不料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心念一转,继续说道:“纯贵妃是知道当时生公主的时候,魏贵人一直对纯贵妃照拂有加,所以想着感激魏贵人罢了,不过臣妾想了想,觉得是时候晋封魏贵人了。”
皇帝眉毛一挑,看着皇后说道:“皇后为何这么说?”
房中烛火摇曳,四周因为有地龙和火炉的缘故,所以极为温暖,皇后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夜晚的缘故更是添加几分柔婉,他看着皇帝说道:“宫中嫔位原应有六人,但是如今却只有舒嫔和怡嫔在,舒嫔不多说,但是臣妾觉得,怡嫔却是担不起这个嫔位的。”
皇帝不说话,只等着皇后继续说道:“舒嫔和怡嫔皆是嫔位,但是论及仪容品格,舒嫔自当是胜过了怡嫔许多,而论及魏贵人,虽然比不上舒嫔大气,但是为人处世上胜过怡嫔的也不是一星半点的,所以臣妾想着,晋封魏贵人为嫔,想来也不会有人敢有什么异议。”
皇后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看着皇帝,皇帝却只是将眼睛定在皇后房中的墙上挂着的一幅画上静静出神,许久才说道:“皇后这么一说,倒是合情合理,但是皇后你可想过,魏贵人如今尚是罪臣之女?”
皇后的表情一愣,却继续说道:“若是皇上想要晋封魏贵人为嫔,想来魏贵人的身世并不是阻碍,毕竟纵使魏贵人是罪臣之女,但是也总好过圣祖康熙的良妃,良妃可是辛者库贱奴出身。”
皇帝看着皇后,嘴角微微扬起:“皇后,你身为中宫主位,对妃嫔应当一视同仁,这才能让妃嫔信服,今日你同朕提的这件事,若是你不是哦偏袒魏贵人,便是朕也不相信,难道皇后,你不应该仔细想想自己的过失吗?”
皇帝的话突如其来,让皇后猝不及防,皇后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随即便起身在皇帝的面前屈膝道:“请皇上恕罪,是臣妾疏忽了。”
皇帝低垂着眼睛将皇后扶起,嘴角的笑意在烛火的映照之下若隐若现:“朕并非怪罪你,只是朕想着就是要告诉你,当初怡嫔向朕出首告发你,就是说你偏袒魏贵人,所以今日你向朕进言说要晋封魏贵人为嫔,这件事也只能是朕和你知道,若是你被旁人知道了,难免又是一场波澜,如今你身上怀着的是我大清的嫡子,自然是不能马虎的,所以在你生下孩子之前,朕不想长春宫中出现任何风波,朕这么说皇后你可明白?”
皇后仰着头看着皇帝,皇帝的面容极为俊朗,但是不知道为何,如今皇后看着皇帝却觉得有些陌生,刚刚的那些话,是皇帝从来没有对自己讲过的,但是如今讲出来,却是这般的合情合理,皇后的心中没来由地涌过一阵慌张,但是还是强忍着镇定说道:“臣妾明白,在生下孩子之前,臣妾定当万般小心。”
皇帝似乎对皇后的表情极为满意,扶起了皇后在一边坐下说道:“所以晋封魏贵人之事,只能是朕说,而不是你说,才能让后宫诸人无话可说。”
皇后除了静默的点头,再无其他话可以说,皇帝见皇后有些沉默,便说道:“这些日子,你可见了傅恒了?”
“傅恒?”皇后抬起头看着皇帝:“臣妾只在上个月初一傅恒来给臣妾请安的时候的见过傅恒,皇上怎么忽然这么问了?”
皇帝看着皇后,皇后身上暗金色绣回纹的袄子散发着皇家特有的高贵,皇帝听见自己的声音极为低沉地响起:“傅恒有和皇后说什么事情么?”
皇帝这么没有头绪的一句话一说出来,就是皇后也难免一惊,心里忽然有些惴惴不安道:“傅恒没有和臣妾说什么,难不成是臣妾家中出了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