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了亦珍一眼,并不知道亦珍这时候提出要放出陆琇莹究竟是卖的什么关子,但是还是应道:“臣妾知道了。”说罢踟蹰道:“既然陆常在要放出来,那娴妃她……”
皇帝这才看着依旧在一边跪着的娴妃,冷冷道:“娴妃照顾愉嫔不周,但今日是五阿哥出生的好日子,朕也不想败了兴致,便让她去宝华殿中诵诵经,就算是为永琪积福积德吧。”
娴妃垂着头,应了一声是,皇帝这才欢喜地走进了内室,看依旧昏睡着的景烟去了。
等到景烟悠悠转醒,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脸笑盈盈的皇帝,皇帝守在景烟的身边,见景烟醒了,柔声道:“景烟,你醒了?”
皇后站在皇帝的身后,见景烟醒了,将刚刚熬好的药端了过来,说道:“太医说了,愉嫔你醒了之后就将这药喝了。”
皇帝接过了药丸,用勺子在里面搅了搅,方舀起一勺喂了过去,景烟且惊且喜,慢慢地将一碗药喝了下去,喝完了之后,才看着皇帝怯怯出声:“皇上,臣妾的孩子呢?”
“好着呢。”皇后喜笑颜开,“皇上已经给孩子起了名字了,叫永琪。”
景烟一惊:“是个阿哥?”
“是。是朕的五阿哥。”皇帝说完便叫乳母将小阿哥抱到了景烟说道面前,“你看看,咱们的孩子多可爱。”
景烟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一脸的怜爱,看着看着泪水也弥漫上了眼睛,打湿了睫毛,皇帝一脸怜爱:“哭什么呢,这是高兴的事情啊。”
景烟抹抹眼泪:“臣妾是喜极而泣。”
皇后站在皇帝身后,看到了此情此景,便领着身后的众人出了门,轻轻关上了门。
出了门之后,皇后看着还是黑暗的天空,上面坠着的几颗星星极为清晰,闪着或耀目或昏暗的光,犹如在看着这些星星的众人,各怀心思。
槐月和盼春跟在皇后的身后,嘉妃和亦珍陪在皇后和身边,嘉嫔说道:“愉嫔的孩子生出来了,皇后娘娘也能安心了。”
有微风吹过皇后的鬓角,带着初春的冷冽,划过皇后华贵的裙角,带出了皇后宫中特有的沉香的馨香,萦绕在众人之间。
皇后扶着槐月的手,对着嘉妃和亦珍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回宫吧,毕竟都晋封了,接下来册封礼的时候还有好些事要忙呢。”
嘉妃和亦珍这才行了行礼,领着身边的人,往各自的宫殿处走去。
皇后的手极为凉,搭在槐月的手背上,让槐月觉得晚上的风从手背上细细划过,冷冽如刀。
槐月和盼春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出声,皇后一个人喃喃道:“今日海贵人生孩子,倒让本宫想起了当初本宫生永琏的时候皇上的样子,那时候皇上也十分高兴。”
盼春和槐月皆是默然,许久之后,槐月轻轻出声:“皇后娘娘,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是,确实是过去的事情了。”皇后忍不住那绢子按了按鼻翼,接着说道:“可是不管过去了多久,想起永琏,本宫还是忍不住。都说本宫是皇后,拥有一个女人可以拥有的一切,但就像舒嫔之前说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唯有永琏,是与本宫血脉相连的,荣华锦绣,天家富贵怎么能比?”
如此一来,就连槐月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皇后,许久之后,似乎是看开了一般,皇后深深叹气:“人之所以痛苦,不是因为拥有得太少,而是想要得太多,本宫已经明白了。”
等到回到长春宫,正在卸妆,皇后忽然偏头对着盼春说道:“盼春,你回头去库房把那一块赤金蟠龙长命锁找出来,明日给海贵人送过去。”
盼春正为皇后卸着一支长簪,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娘娘那长命锁可是……”
皇后点点头:“那是本宫当年生永琏的时候先帝送给永琏的,眼下本宫就转赠给愉嫔了。”
槐月看着皇后下眼睑处的乌青,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知道皇后在担心什么,她担心的不过是皇帝喜爱愉嫔的五阿哥而忽视她这个皇后,用亡故孩子的旧物来求得皇帝的垂爱,其中的心酸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槐月忍不住看向了景仁宫的方向,虽然满目皆是皇宫漆黑的夜色,但是想想也明白,此时的景仁宫,想来是温暖如春,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