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款款而来,穿着一见深紫色秀海棠宫装,正和身边的景烟说着话,和敬见了思卿和景烟,乖巧地行了一礼:“拜见娴娘娘、海娘娘。”
景烟见和敬穿着的是一件淡蓝色春衫,配着一见湖蓝色长裙,一番打扮倒像是汉人家的小姐一般,心里顿时变得软软的,笑语嫣然地说道:“公主快起来吧。”
思卿淡淡扫了一眼槐月,嘴角噙了一丝冷笑:“本宫当是谁呢,原来净是一些想要攀高枝的东西,长春宫住得可还好?总比御药房冷冷清清地好多了吧?”
槐月不欲与思卿多费唇舌,这低下头露出谦卑的姿态:“不管去了哪儿,都是在皇上的紫禁城中,都是为皇上办事,娴妃娘娘一定要分得这么清楚明白么?”
思卿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快,景烟站在一边见思卿正要发作,连忙在思卿的耳边说道:“娘娘,这丫头不过是个宫女罢了,娘娘何必和她一般见识?白白地跌了自己的身份。”
思卿这才反应过来,扶了身边守夏的手,淡淡道:“海贵人说得不错,不过是个低贱的奴婢罢了,凡鸟终究是凡鸟,以为靠上了梧桐便能变成凤凰了么?”
槐月依旧低着头不做声,思卿轻嗤一声,便绕过了槐月离开了。
待到回到了长春宫,和敬见了皇后便扑进了皇后怀里撒娇,一会儿说风筝飞得高,一会儿又说掉进了水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皇后用帕子为和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叫槐月去小厨房做一碗花生酪过来给和敬,便继续和和敬絮絮地说着话。
待到槐月将花生酪做好了端上来之后,和敬喝了几口便由乳母领下去睡觉,留了皇后和槐月两个人在屋子里面。
和敬一走,皇后便收起了刚刚的慈母神态,他看着槐月,语气里有微不可察的凌厉:“本宫刚刚听和敬说,你们在御花园遇见了娴妃?”
槐月心里一沉,随即低头道:“是,是遇见的娴妃娘娘和海贵人。”
皇后的手搭在身边的一方小矮几上,那矮几是用上好的红木做的,质地坚硬,皇后说话的口气也如这红木矮几一般冰冷异常:“娴妃还出言挖苦你了?”
对于皇后的话槐月却浑不在意,神色如常道:“奴婢只是个宫女,又何必在意这些?娴妃娘娘说得也不错,奴婢只是凡鸟,能在皇后娘娘的长春宫中伺候已经是福气了。”
皇后的神色稍有和缓,拿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方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宫也不便为你做主,为奴为婢的这点委屈不得不受,本宫希望你能明白。”
槐月抬头看着皇后,眼中盈盈有感激之色:“奴婢明白,所以奴婢不计较一时得失,能将皇后娘娘和和敬公主安安稳稳地伺候好了,便是奴婢的福气。”
皇后点点头:“你的好本宫记着,不然本宫也不会将你从御药房调到长春宫,但是槐月,本宫要的不仅仅是你会伺候人,宫里人人都会伺候人,你的好,在于你是个聪明人,何谓聪明,你可明白?”
皇后从来不会和槐月说这种话,槐月长久以来刻意忽视的部分被皇后挖了出来,只觉得周身开始凉了下来,她看着皇后,眼神里是浓烈的震惊和恐惧。
皇后的眼神紧紧地摄住了槐月的身子,她牢牢地看着槐月:“本宫知道,你的聪明不仅仅是本宫看到的这些,槐月,宫里的生活想来你也是明白了许多,不够聪明的人是活不下去的,所以槐月,你还在怕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槐月的身上也起了冷汗,长久以来她只想安心做一个最普通的宫女,等到二十五岁再出宫,如今看来,却是不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槐月在皇后面前盈盈拜倒,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皇后娘娘,奴婢明白了。”
“到底是本宫选出来的人,心智与旁人不同。”皇后满意地看着槐月,“既然你已经明白了,本宫便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下去吧。”
槐月又拜了几拜,方才退出了房间。
外头依旧是春意融融,但是因为刚刚身后被冷汗浸湿的缘故,此时微风吹来,槐月倒觉得身上的衣衫单薄,浑身有些冷冷的。
不待槐月再去换一件干净的衣裳,却见小许子一脸焦急地站在长春宫的大门前,见了槐月连忙招了招手说道:“槐月!快过来!”
小许子轻易不来找她,找他定是出了什么事,槐月走到门前还未说话,小许子就急得一头的汗水也顾不得擦,看着槐月道:“槐月,御药房的穗儿姑娘刚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