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他想不通。
他快步冲出内室,站到宫女跟前,“若是她,为何当年在天罡书院大槐树下出现的不是她?”
“大槐树?”宫女茫然地看向谢三郎。
谢三郎的心沉了下去,递给宫女一张信笺,“我曾约她见面,来的人是盈雪。”
宫女瞪着那张信笺,“这……这……”
“为何独独这信笺在盈雪那?若这些都是她的,当时取信人是谁?”谢三郎越问,心越慌。
“我负责取信……我……”宫女捂着头,“这……这……”
“那你当时是否遇到过崔盈雪?”谢三郎闭上眼,好一会儿没动,等着宫女的回答。
“我……想起来了!我曾经撞到过一个姑娘……信笺掉了,然后她帮我捡了起来。那天比较晚,我怕宫门落锁前回不去,所以捡起之后没有数,匆忙赶着回宫。”宫女抓着谢三郎的手,快速说道,“所以……所以是我害了殿下?!是我给了崔盈雪机会?是我……是我……”
谢三郎冷冷地看着宫女,掰开她的手,推开宫女。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他看向倒在血泊中的她,缓缓跪倒,颤着手抱起她,搂在怀里,额头贴上她的额头。
她的额头温凉,热意一点点冷去。
“崔盈雪骗了我……大槐树下,她说是她为了鼓励我,所以偷偷写信。她盼着我能成就大事业,我说到时娶她,她答应了。”
“我有时问她信中提及的事,她总是羞涩不愿提……原来不是她别扭,是她不知道……”
“皇上下旨赐婚时,她哭求我忘了她……我发誓不会碰公主,不会与公主有任何交集……我谢家家势本就不用攀附公主……”
“表妹丧夫,她想回京城,娘家不让,派人求到我。我不忍心,我想那是我的心上人……我安排她住在外面……”
“她想献身于我,我不想毁她……她下药,我当她爱我至深才如此……现在看来,不过是满腹心机……”
“如此破绽……我为何看不出?我以为我心中的人是表妹……原来错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明该告诉我的……”
“告诉你什么?”宫女哑声责问,“你从不与殿下亲近!你不与殿下说话!大婚当夜,你是怎么对殿下说的?你忘了吗?!”
谢三郎骤然回头,瞪着宫女。
“你说,殿下,赐婚非我所愿,我想娶的人是表妹。事已至此,我们做一对表面夫妻即可,无需更多牵连。你一说完就离去,让殿下独守空房!而那日,殿下拿着木匣子,就是想让你看那些信笺,想告诉你她就是和你通信的那个女子!”宫女抹去脸上的泪,“你现在说什么被骗?殿下死了,你都还要骗她!”
“……”他瞳孔一颤,继而颓然点头,“是啊,说什么都晚了……但我没有骗她……没有骗她……”
“那……你就去陪殿下吧!”宫女愤愤地捡起地上的剑,戳向谢三郎。
谢三郎缓缓低头,看向胸口,利剑穿透胸膛,和她一样。
他笑了笑,“好……我跟着她下去,我去找她赔罪……求她原谅我……求她再给我一次机会……”
噗嗤——
剑拔了出来,鲜红洒满整个世界。
血雾浓重,如枷锁缠绕着她,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凌涟喘息起来。
“涟儿,醒醒!醒醒!”
有人在喊她,凌涟倏然睁眼,气息紊乱,胸口起伏不定。
“总算醒了?又做噩梦了?”林玦担忧地看着她,替她抹去额头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