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坐在那里不动,过了会儿赤足下了长榻,走到梳妆台前,拉开个小抽屉,里边有一叠信笺。
她抽出其中一张,展开。
上面的字苍劲有力,写的反倒是绵绵情话,落款是谢熠暮。
“谢熠暮……谢三郎……”她喃喃,将这一张信笺扔了回去。
窗外起了一阵风,院里的梨花吹散了一地,如白浪翻卷。
雪白的花瓣飘落在一袭白裙上,一只手拂去那花瓣,而后手掌放到泥地上。光洁的额头贴向手背,姿态谦卑。
她看着眼前跪拜的女人,一身白衣,脆弱又娇美,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吧?
“崔盈雪见过璟安公主殿下。”白衣女子语调柔软。
连声音都这般我见犹怜,她还有什么胜算呢?真是可笑。
心中纵使刺痛,她依旧笑得矜贵,“你是三郎的表妹,且与三郎情投意合……”
“殿下,盈雪惶恐,盈雪不敢与殿下争抢表哥……只求表哥想起盈雪时,能来看上一眼。”崔盈雪瑟缩着身子,似是极害怕。
“争抢?你为何要说争抢呢?本宫只是觉得,若你有了三郎的骨血,岂有沦落在外的道理?你说是吗?”她定定地瞧着那女人的背脊,像要瞧出一个窟窿。
“殿、殿下……”
“好了,何必害怕呢。今天就随本宫回去吧。”她示意宫女去搀扶崔盈雪。
崔盈雪被宫女托扶着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是一双红了的眸子。
她想,任谁瞧了都会觉得她欺负了这可怜的女人。
但她哪里欺负了?明明是这女人自己惺惺作态。
就这样的女人,谢三郎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不懂,但她知道纸长情短。那些信笺就是明证。
“走吧。”她率先走出这间三进的小院。
身后响起一声惊叫,她豁然回头,只看到那女人倒在地上,一旁的宫女煞白了脸。
殷红的液体正缓缓漫延,一寸寸地爬向她的脚下。
凌涟冷笑,内宅手段就这么几种,倒是屡试不爽。
迷雾遮蔽了视野里的一切,凌涟安静地等着,一阵水声亮起。
热水注入茶杯,沸腾的水在翻滚,一只盖子啪嗒盖上,纤长的手指从盖子上挪开,捻上帕子摩挲了几下。
她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冷淡,“三郎是在责怪我?”
那张和林玦一样的脸显出怒容,“殿下怎可如此狠毒?”
“狠毒?”她玩味着这两个字,“孩子总还会有,三郎何必生气?”
“你!”谢三郎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弄死这一个,还会弄死下一个!”
她扯了扯嘴角,“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吧。只是我很想问你一句话。”
谢三郎不言语,只是瞪着她。
“若没有崔盈雪,是不是我们就能做一对恩爱夫妻?”她眼里有着微小的希冀。
“不可能。”谢三郎毫不犹豫地说,不再看她,“我自少年起就心中有人!若不是殿下,我该与她成为恩爱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