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每日都想。”想要将他推离一些,却全无办法,求饶道:“阿煜,别……”
他却蹬掉脚上的鞋子,变本加厉地欺上来,我又慌又恼,往后缩了缩:“慕容煜,你吃错了什么药?”
他的眼里是浓墨一般的黑,脸上殊无笑意:“不是想我了么,那便证明给我看。”手探过来,摩挲着我的脸,语气虽然漫不经心,却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梨儿,你是如何想我的?”
我为他冰凉的神情一颤,努力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往前凑了凑,讨好道:“阿煜,是不是我方才说没有想你,惹你生气了?”抬手覆到他的手上,“你果真是生气了,否则也不会这样吓我。”
他凉凉问我:“害怕了?”
我嗯了一声,肩头微微颤抖。
大约是我畏缩的模样让他生了恻隐之心,只听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抬手将我乱掉的头发撩到耳后,放缓语气问我:“平时也是这样怕我的?”
我垂下眼睛:“平日的你很好,不会这样对我,今天的你让我觉得有些陌生,陌生的可怕。”
他道:“梨儿,看着我。”
他的眸中已经没有方才的阴沉,又恢复成了一贯的那个他,只是眼底却好像藏了些别的情绪,让人看不分明。
他突然抬手,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眼睛也闭上了,谁料,他却只是拾起我的衣服,帮我一件件穿好,动作很轻柔,生怕会弄疼我似的,同方才的他比起来,此时的他竟显得有些落寞:“梨儿,你不该怕我,若是连你也怕我……”
我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他的下半句,正探寻地看他,他已从我身边离开,道:“穿好衣服到外间来,我有话问你。”
我在一种莫名的不安中穿好外袍,坐到铜镜边上揉了揉方才被他吻过的地方,又去换了件衣领高些的袍子。他已在茶案旁坐好,萧清婉立在一旁,云风云扬竟也在,见我出来,二人对视一眼,竟然直奔内室。
我忙上前拦他们:“里头是卧房,谁让你们进去的?”
却听慕容煜开口:“我让他们进去的。”淡淡道,“云风,云扬。”
云扬脸上有丝不忍和抱歉,绕过我,道:“夫人,冒犯了。”
我望向慕容煜,心里一片麻木:“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也不看我:“夫人稍安勿躁,很快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又冲一旁的萧清婉道,“萧姑娘有没有喝过我夫人泡的茶?”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世人皆用同样的方式泡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只有我夫人可以泡出我喜欢的味道。”
萧清婉面上挂着笑:“慕容哥哥是爱乌及乌。”
不对。
慕容煜道:“也许吧。”
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默默地上前摆好茶具,道:“用同一种方式泡茶,泡出来的茶自然也是同一种味道,茶的区别,只有新茶旧茶、廉价昂贵的区别,同谁泡的茶一点关系也没有。”
慕容煜道:“夫人是这么理解的么?”将茶盏捏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和上等的白瓷,说不出的和衬,“可我却不同。同样的事,换不同的人来做,意义也不同。这杯茶,如果不是夫人泡的……”将茶水蓦地往地上一泼,惹人心里一惊,他的语调也同白瓷一般幽凉,“便只是一杯随时可以泼出去的水,连入口的价值都没有。”
萧清婉面带微笑的脸为这句话白了几分,我镇定地在慕容煜面前坐下,道:“夫君又何苦执着于一杯茶?所有的执念,最终都要放下。”
他问我:“这世上惹我执着的东西不多,我舍不得放下。”声音凉凉的,“可是夫人却舍得。”
我指尖一颤,口上却平静:“我不明白夫君的意思。”
他道:“你此时不明白,一会儿就明白了。”
很快,云风和云扬便从内室出来,行到男子面前禀报:“公子,在夫人房间搜出了银两,当铺的当票,一张房契,还有已经打理整齐的衣物……”
我慌忙看向萧清婉,她竟已是一副瞧好戏的表情,我心中维持的淡然瞬间崩塌,咬了咬牙,道:“你……”
却听慕容煜道:“夫人不打算解释一下,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吗?”
我闭了闭眼睛,道:“你早知道了,又何必问我。偏偏等到今日才戳破,是不是觉得在最后一刻抓住我,才会看到我最狼狈的模样?”涩然一笑,“慕容煜,在你的算计里,此时的我究竟如何表现,才能让你满意?”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脆响,竟是他硬生生握碎了手中的茶杯。
血水混着白瓷的碎片,极为触目惊心。
男子的声音低沉的可怕,目光定在我脸上,话却是对萧清婉说的:“萧姑娘,我有些家事要处理,你可能不便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