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钧身后跟着曹佩书走进来:“报告总座,最新日本海军大臣发表的公开声明。”
“念。”
“‘兹,皇军原不愿扩大事态,然中方攻击我在上海虹口的海军陆战队,挑衅我海军权威,故此,本人主张的事态不扩大主义已经消灭了,打到金陵去,海军将做应该做的一切!’”
最后一个字刚念完,靖麟徵就冷笑:“嗬,好大口气!”
“海军是日本一大恃仗,”靖承鼎拧了眉头:“如今不过一个第三舰队,就能令我方不得寸进,如果再派出他们的航空母舰战斗群来,实在是……”
“航空母舰!”靖麟徵惊呼,不知是讶然多点还是兴奋多点:“他们有那东西?!”
“日方全盘西化,工业化高速增长,早不是我们能比及的了。”蓝云阶担心的是另一层:“专员认为他们真有可能派出那庞然大物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靖承鼎道:“他们的海军大臣米内,我了解过一些,狂妄的性子,既然在内阁之后又做出这样声明,便如赌徒押宝一般,狂热而不惜血本,父亲,我们得阻止他们。”
蓝云阶悲观地:“怎么阻止得了?”
总座转身,到一旁挂在墙上的上海口地形图,大家跟随着他一齐看,半晌,他拿起军棍,瞧两个孙子一眼,“麟儿,刚才说堵住他们的是你,说说看,日本人会选择哪里登陆?”
这是他头一次有龙徵在前而先问麟徵,麟徵大为兴奋,忍不住上前接过军棍,指向一点:“自然是这里。”
那是黄浦江码头。
总座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
麟徵做足功课而来,从容不迫道:“十六铺地区一定要注意,因为如果日舰庞大,极有可能由此处溯江向上游进攻。”
总座唔了一声,转头对段钧道:“通知权宁,以无用之商船沉于十六铺,封锁黄浦江,明白了吗?”
“是。”段钧赶紧笔记。
意见得到肯定并如此迅速执行,麟徵抑不住嘴角往上翘,然后很快掩饰住。
“龙儿,”老头子把目光转向一言不发的龙徵,究竟是从小看重的长孙,寄予过无限希望,:“你呢,在上海也呆了两年。”
就是这样的语气!麟徵恨恨磨牙,除了比他早生几年,无论才智、交际、城府,他靖龙徵哪点比得上他!
“……”龙徵张张嘴,心里明白这是祖父给他机会,可是,他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啊!
那密密麻麻的点跟线,曲曲折折的海岸,他怎么知道日本人从哪里上来!
仅知的一个黄浦江码头,还被麟徵抢了先——不过说实话,他压根也从眼前图上看不出码头在哪儿。
“唔?”总座尾音上扬。
蓝云阶跟靖承鼎两人不知各出于什么心思,都没有说话。麟徵面上做好人,笑:“大哥他——”
“……我看,这儿,这儿,跟这儿,也都需、需要注意。”
不期然龙徵抬手,虚虚地往地图上点了点。
大家不约而同睁大眼。
龙徵心中打鼓,昨晚上他去黑石别墅转悠的时候,看见卫六桌上也摊了这么幅图,上面用红笔圈了几个圈,自己所指的位置勉强没错?
他已经竭力回忆了。
“啊呀,大公子莫非说的是浏河、川沙口和吴淞口?”打破沉寂的是军需部长,他一拍大腿:“高,实在是高!”
高在哪里?龙徵很想亲自问他。
“诚然神来之笔,”连军需部长都能看出来的事,蓝云阶自然也看出来了:“这里是我方阵地的侧背,日方如果真选择三处上岸,那简直是包抄!”
靖承鼎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龙徵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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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徵在一旁脸色青了。
老头子将各人反应尽收眼底,意味深长地道:“是啊,后果不堪想象。”
上海四月的清晨,晨色深冷。外滩蓝色海面上波涛微澜,海风拂面,沙鸥长鸣,连日来的炮火似乎也进入了倦怠期,呈现许久未有的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