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卫六接到了师鹤徵从松海官邸打来的电话。
“恭喜你,卫将军。”作为机要秘书,他的语气公事公办。
“哦?什么事。”
“你知道,邢军长在北伐中受了伤,虽无大碍,但总座下了个手谕,跟你、也跟他有关。”
卫六不但没喜,反而一咯噔。
邢松龄的第一集团军?
“好了师秘书,不要绕圈子了,总座下达了什么手谕?”
“明天就会公布,到时卫将军自然知晓。我打这个电话,只是让卫将军有个心理准备,放心,在一般人眼里,是天大的好事。”
电话挂断。
通常他们都不在电话里罗嗦,因为谁也保不准电话另一头,也许军统、也许保密局在窃听呢?
但对方的暗示已经足够。
天大好事。
但是,那是在一般人眼里。
卫六当即驱车前往松海官邸,此时总座已经去紫金山散步。
他又赶到紫金山,陪侍一侧。
老头子拄着文明杖,似乎知道他为什么而来:“得到通知了?”
“是的。”
“那么,我让你接手第一集团军,好不好啊?”
“不好。”
老头子立定脚步,“哦?”
他等他解释。
卫六道:“没有军人不想部队的,除非他自己不争气。军人的事业在部队里,总座培养我,要我接手陆军第一军,我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那你为什么不想去呢,”总座道:“在部队里,你的呼声很高啊。”
“不过侥幸打了几个小胜仗而已。”
“不不,我听有人说,如果北伐交给你,也许就不会失利了。你呢,从云南回来我让你暂时休息,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您不是交给我一个任务,要我准备筹划战争学院吗?”卫六对上他犀利的眼,含笑:“我打算做大,干脆弄一个三军大学出来,陆军,海军,空军,都缺一不可。”
“三军各自性质不同,能一起弄?”总座问。
“当然主要还是以陆军为主。计划是先把战争学院的课程全部编写出来,其他学校教官有的是,但战争学院教授的战略课程,自崇德以及陆军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讲战略的学府了。战略是一场战争的总纲,它与战术的配合,我想无论哪个军种,都是要重视的。”
总座颔首。
“以德国为例,指挥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勒紧缰绳的方式,一种是放松缰绳的方式——德国人的方式是放松。上级设定一个任务,即战略目标确定,要下属在一定时间内完成,至于如何达成,则以完成者自己的方式处理。勒紧的话,则是每一步都规定好如何做,就像拿破仑带兵,所以拿破仑一垮,所有人都跟着垮了——”
阮前江在一旁突然咳嗽了声。
总座道,“说下去。”
卫六耸耸肩:“德国人不会如此,他们任何一个将领阵亡,都不会影响战事的进行,因为他们是采取任务战术,即使被打散,他们也知道目标在何处,也会接近可能的达成目标。法国人打仗就看拿破仑挥旗子,挥红旗代表右边进攻,蓝旗就左边进攻,完全依照其指示来行动——德国顾问让我们了解军官不需要对上级唯唯诺诺,只要有与长官不同意见之理由,就可以与长官辩论,提出各人意见,由主官裁定后,就不再发表意见——”
阮前江道:“卫六少爷——”
“前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