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徵给灵位上了三柱香,轻声:“姥姥,今年小猫回不来,只有我陪着你了。”
青烟袅袅。
“不过他也会遥祭你的,一定给你烧许多冥钱。”
屋中温高,将角上两盆梅花烘出一阵一阵的香味。凤徵端过一把椅子,闻着梅香,对着灵位坐了:“我都不知道他们把你埋在了哪,你跟阿爹阿叔见面了吗,他们都好吗?”
灵位寂默。
她渐渐伏在桌子上,侧着脸,静心静意地,望着灵位。“我终于知道害你的人是谁了,还有阿叔,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声音渐小,望着香灰成死,断落一段下来。
一段,又一段。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双修长的手从后面轻轻拂过来,她双颊尽是泪水。
“怎么了?”
英俊的青年身上犹带外边的冷气,肩上披着双排扣的纯黑大衣,眉眼漆黑,高贵如有华光,然而声音温柔,仿佛掌中是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我实在惦念她,这么些年了……”
她楞楞答,被迫抬高的视线一时间似乎有些痴了。
“心里难过?”
拇指替她揩去泪痕,倏忽像从魔咒中挣脱,她连忙起身,胡乱一擦:“你你、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啊。”青年也不介意,让她挣脱,从香炉旁拈起三根新的香,点了,插上。
她看他做这一切,想阻止又觉太不自然,“你——你不用和家里一起过么?”
“都在大宅呢,专门请了戏班子,看戏的看戏,跳舞的跳舞,打麻将的打麻将,不缺我一个。”
凤徵听了,觉得有些羡慕。
卫六一望而知,笑:“可别羡慕,累得要死。”
凤徵奇道:“你也会累?”
“等你做了女主人,招待安排,迎来送往,你说累不累?”
凤徵闹了个大脸红:“谁是女主人!”
“你一累,我自然心疼,所以我要是成家,绝不和爸妈他们住一块,你高兴吧?”
“越说越离谱。”
卫六见她板起脸,心想真是栽在她手里了,居然觉得无限蜜意柔情:“好好好,走吧。”
“走?”
“虽然两个人待在一起也不错,但中国的过年不是讲究热热闹闹吗,所以我们也混到人群中去。”
“你——”
凤徵直睖睖瞅着他执起自己手腕,拉到客厅衣架前,给她拢上外套,戴上围巾。
他又看看鞋架,指指那双浅色的羊毛平跟皮鞋和黑色长筒套靴:“要穿哪双?”
“天太冷了,我不想出去。再说我们也没有大年夜跑出去的习惯——”
“坐下。”他眼神一转,拉过旁边小方凳,让她坐。
她莫名其妙,坐下来,他却俯身,亲自取过那双平跟鞋,半跪在她面前。
她唬一跳,就要起身:“你干什么?!”
他按住:“我们说好,我替你穿上鞋子,你就跟我走,好不好?”
“别闹了——”
“不闹。”
他轻轻说着,当真低头就去捞她的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