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徵从语气里听出一丝丝跃跃欲试的意思,瞅他一眼,“下棋?”
“不觉得整个就像一盘棋吗,每一步,每一子,算计得分毫不差——可是我看夙日不像那个下棋的人哪。”
凤徵没蠢得问夙日是谁,那天刘景和与谭华关于铁血派的对话,她也在一边。“为什么不是夙日,他所作所为很令人惊叹,不是吗?”
“我研究过他,如果说铁血派是‘铁与血’,那么他就代表了‘铁’,但‘血’,应该另有其人。”青年带点儿期待地:“应该就是幕后那个人吧。”
“你很兴奋?”
青年转着硬币的手停住,“——哦?”
“你很兴奋。”
这次凤徵笃定地说。从刚才就慢慢发现了,卫六通常是笑,要不就是似笑非笑,很少再有其他表情,然而这一刻,那掩藏不住的仿佛嗜血的野兽终于找到了值得一战的对手,却又夹杂着残酷的冷漠,映入她眼里的青年,熟悉而陌生。
良久,她道:“以万物为刍狗的感觉怎么样。”
青年一愕,转过头来,看到少女眺向远方的侧脸。
这一次,换他看她。
少女慢慢道:“忘了听谁说过,无论下面怎么打仗,上面的头面人物场面上见了,个个仍笑着打招呼。或许有些是虚与委蛇,但也有些确实私交不错。跟我说的那个人,表示很赞赏,很钦佩。”
“所以?”
“我却觉得可怕。成千上百万人民的性命,仅仅是上层人物谈判桌上的筹码?仅仅为了成就‘彬彬有礼’的美谈?”
卫六唇上的笑意慢慢褪下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不仁呢?”
他的笑完全消失。
又是许久。
这次卫六先开口,“这就是政治。”
“哪怕是民主制度?”
“是的。”
“……这么说来,战争是避免不了的。”
“只要这个星球上还有人类存在,大概就避免不了吧。”
“这样啊。”
他侧头细细打量她。
少女脸上的神情有怅惘,又带了丝郁闷。
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他的手抚上去摸了一摸她的头顶,那头头发还跟狗啃了似的,有两根翘了起来,却出乎意料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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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反应慢半拍,等她瞪着他的时候,他已经收回手。
“好啦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恢复笑容,“就要回美国了吧?”
“嗯,这个假期真是太‘精彩’了,我毕生难忘。”
“从香港走?”
“嗯,先从金陵坐船,到香港还是坐船,要坐好久。”
“来回一趟不容易。”他没什么同情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