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红日,如脸盆般大,慢慢沉下大地去了。
晚霞格外的红,给万物都抹上了一层橘色,凤徵正想说是不是火烧云,刘景和爆发一阵大吼:“大爷我要吃大米白面,吃鱼吃肉!”
三人目瞪口呆。
苍茫的暮色里,凤徵定定神,睄一眼依然有些虚弱的燕徵,心里忍不住担忧,然而,突然地,远远某处,一缕炊烟升上了天空。
她大喜:“有人家!”
“哪里?!”刘景和迅疾反问。
“你看那儿,必是厨房在做晚饭,举火做菜呢。”
刘景和张望,果然一股很浓很黑的烟,很有劲的样,如一条黑龙一般,直射到天上去。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走走走,他奶奶的,总算见着人了!”
龙徵燕徵也忍不住望着炊烟出神,四人加快脚步往地儿赶,不多时眼前出现一条大路,当下认为对了,刘景和喜不自禁:“他奶奶的,只要有得吃,现在叫老子干啥都干!”
话音未落,却见自城门口,三三五五的人,拉成了很长一条线,牵老携幼,慌慌张张出城来。妇人牵着小孩子的,男人们推车挑担的,老人们挽着包袱的,如败风吹落叶般,过了好几拨。凤徵拉住一位妇人:“大婶,这啥时候了,城门该关了吧,怎么反而都往外走?”
大婶瞧她男不男女不女,把手甩开了不理她,径自赶路。凤徵又拦住另一个打听,这次是个中年汉子,倒是很直爽:“县里刚得了急报,西平丢了,说是北方侉子马上就要打到这里来了,北方侉子们无法无天,西平都被糟蹋得不成样了!”
“西平?”
“就是咱邻县!”汉子道:“大姑娘你从哪里来哇,咱孙家镇现在能想法儿走的赶不赢往外走,你还到咱镇来?劝你还是快走罢!”
“是呀,听说咱们师长的队伍被打得往省里跑,北方侉子厉害得紧!”另一个人插口。
凤徵迟疑道:“每个县跟每个县离得应该也不会太近,总有上百里,大兵们没这么快来吧?”
说是这么说,她却想起数天前看到的那些汽车,如果要到,早该到了。
“等来了就来不及了!”汉子道:“那些北方侉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公然奸淫掳掠,到处拉大姑娘,过一地就刮一地的皮!”
大家伙儿纷纷摇头,再问什么,也问不着什么来。凤徵转头看看龙徵刘景和:“怎么办?”
“先进城再说!”刘景和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前些天我们看到的北方军,有可能正是他们说的那支队伍。”
“那又怎么样,饿都饿死了,管他那么多!反正他们没来,说不定嫌弃这地方小。”
凤徵望望城门:“蚊子再小也是肉。”
龙徵哈地一下笑出声,戏谑的望向军阀之代表刘景和。刘景和嗤道:“女人就是胆子小。再说了,我们必要进去,像你说的,蚊子虽小,但总也有电话、电报什么的吧,我们只要把消息捎回去,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龙徵马上不笑了,十分赞同的点头。
凤徵心里吐槽您两位有点常识好不好,面上维持着面瘫道:“打哪里的电话是要专门接那里的电话线的,请问这里哪来的总机帮我们转?”
诶?
太子大少面面相觑,龙徵道:“不是只要拿起电话直接说找哪里就行了吗?”
凤徵抚额。大少稍微有点monsense,“也对,估计靖少跟我们家的电话不好打。”
岂止不好打,是绝对打不到好不好!你以为靖家的电话是个人都可以连通的吗?
“那——”刘景和眼珠一转:“我可以找我老爹的部下——哎不行,我找他们也是直接叫接线员转的,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号。”
“那电报呢?”龙徵犹犹豫豫的问。电报太子当然看过,但仅限于看,至于这东西怎么收、怎么发,不好意思,真不在他懂的范围之内。
凤徵答:“一般来说,要具体写上收报人的姓名、地址,包括街道名称、门牌号等等。”
龙徵松口气:“这个好说。”
“但——”凤徵道:“你们的地址恐怕是不能直写的,应该有代号。”
龙徵又愣了,刘景和却嘿嘿笑了起来:“哈,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
“可别小看我,靖少,用我家代号就行了,你家估计要转好几道,最后侍从室还不见得相信。”
龙徵道:“不会,阮伯他——”
“就打我家吧,我老爹知道了还怕你爹会不知道?走,他奶奶的,总算有盼头了!”
他一马当先,凤徵叫住:“喂,打电报是要钱的,一个字一个字算,你想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