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出声。
“到底咋啦,”凤徵急了,挣了一下挣不开,只好姿势别扭抬起他的脸,:“瞧瞧,总不至于受了小姐们的委屈罢!”
“她们还不够格让我受委屈。”鹤徵长长的睫毛半垂着,“……还疼么?”
“诶?”
满肚子的质问被按捺进心里,在那里,积压着多少他们受过的痛,今日又添上一笔。
“我只是想起姐姐曾经带我骑单车的样子了,真可惜,那辆单车才得了没多久。”
“去!”
……
“不管承不承认,小姐们是上流社会的人,跟我们连饭都吃不饱的,是两个世界。”少年从回忆里出来,望向面前的华装少女:“无所谓改或不改,如卫小姐所言,环境生来就这样。”
“不是这样的!”嘉人一个劲摇头,她真的不明白:“你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喜欢什么,我照着改,还不行吗?”
“这又何必?”少年不为所动:“存在差距是事实,我不是自卑,也谈不上羡慕,只是陈述。若不是钢琴,相信卫小姐根本不会注意到我,以后有钢琴上面的事,卫小姐尽可来找我,其他的,却不必了。”
“我不懂啊,”嘉人掩住泪眶:“既然你没有问题,我——我也没有问题,为什么我们不能、不能——”
“这个在教堂我说得很清楚了,”少年干脆剖白干净:“如果我们真的进一步,坐的是你的车子,出去哪里是你花钱,来这样的地方是你付账,甚至我连一块梅花糕也请你吃不起,你明白吗?”
“我不介意!”
她不介意,钱在她看来是最最无需介意的小事。少女急切地道:“我们可以去不要花钱的地方,可以不来这样的餐馆,我们可以去公园,去玄武湖,去紫金山,或者哪里都不去,只陪你呆在钢琴教室里!”
鹤徵无话可答,也不想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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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不是理所以为。
他起身:“我先走了。”
嘉人唰地站起,巴巴道:“还没点吃的呢,吃些东西再走吧。”
鹤徵将围巾拦上,已经走出茶座:“不了,我该回去了。”
嘉人示意有发结账,跟上:“那我送你。”
“天天都要送,未免太麻烦吧。”
嘉人道:“连今日也不过两回,哪里是天天呢?”
她有意让上车,这地方离犁口街确乎有点远,有才抢步替他们开车门,鹤徵只得进了,嘉人对车夫道:“先送师同学回家。”跟着一同坐到后位。鹤徵不愿和她并排,转身坐到她对面去了。
凤徵在顾大搜家糊取灯盒儿,低头糊了一下午,糊了两百多个,脖子酸得都抬不起来了。
“大嫂啊,这火柴厂里给多少钱一个呐?”南屋的老孙头出现在门口,不单凤徵、连顾大嫂也有些惊讶,因为老孙头可谓是院里最孤僻的人,每日一大早出去,晚上回来也常常关闭着门——此刻竟来串门?!
一旁帮忙的大毛四毛自觉离他远点儿,觉得他臭臭的。顾大嫂起身招罗:“孙老,可难得见你,坐坐坐!”
老孙就在门口一张板凳上坐了,掏出一把旱烟杆来抽烟,慢腾腾的往里面放烟草儿。
顾大嫂给他点火,他避一避,接过火柴盒,在手里打量着。
“自己糊的?”他说。
“是呀,”顾大嫂指指桌上床上一堆,“您甭说多少钱一个,是多少钱一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