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汽车开走了,凤徵拉着弟弟轻手轻脚回到自己房内,“奇怪,原来赵叔叔和爹爹对话是这样子的。”
鹤徵说:“他对我们,友善得多。”
“也许因为我们是小孩子,所以他不一样?”
鹤徵慢条斯理拿起小刀,挑起个橙子:“姐姐一半,我一半。”
“不要。”
“我给姐姐剥好了嘛。”
“好吧,一小半。”凤徵把胳膊往桌上一放,脑袋伏在膊弯里看他剖橙:“你说,赵叔叔是想让我们搬走吗?”
“爹爹似乎听他的。”
凤徵有点兴奋:“咱们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不知外面什么样子?”
鹤徵将皮一圈一圈削开,金黄的软皮散发出橙橘特有的清香:“可姐姐不是说希望一直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么。”
“哎,说是这么说,但偶尔去外面见识见识也不错嘛!”凤徵耸耸肩:“不过我知道,现在外面这么乱,不是游山玩水的时候。”
“中国的仗不知要打到何时,会不会,我们永远不会有游遍山河的机会了。”
“呸呸呸,乌鸦嘴。”
“本来就是呀,就算我们不出去,人家也要打来哩。”
凤徵支肘:“要是东北王没有起事,现在说不定就好了吧。”
“他们说靖家跟皇帝一样,东北王才会有矛盾。”
凤徵歪头:“你看过辛锐带回来的报纸没,上面总座的照片真威风,像他那样的人,总是要求人家服从多一些的。”
鹤徵瞠大眼:“不是吧,你竟然为那种老头子讲话?”
“去,我只是觉得他有点眼熟。”
“那可是总座,全中国独一个,怎么会眼熟!”
“嗯,具体也说不上来,大概是他的照片最多,所以看眼熟了?”
鹤徵吃吃一笑,橙皮削完了,将裹于肉上的白色经络丝丝剥开,说:“除了总座,偶尔也会有他的儿子相陪的照片,听说他有两个儿子,可陪在他身边的,似乎总是只有一个。”
关于这个第一家庭的八卦,凤徵曾了解过,信息不多,然而通常越是神秘越是激发人的兴趣,她劲头一下子来了:“听说第二个儿子是当年总座抱回来的,大家都不知道他亲生母亲是谁,还有人质疑他不是总座的儿子,总座好像也只注重培养他的大儿子,难道小儿子真不是他亲生的?”
“当然不会,不是的话以他的性格不会抱一个不相干的回来。我看是靖承鼎娶了卫氏三小姐的关系。”
“靖卫联姻,阿叔说当年热闹极了,单单这两姓,一个平靖,一个卫护,多好!”
鹤徵将橙子对半掰开给凤徵,凤徵本来撇嘴说只要小半的,见他已经递过来也就算了,意思意思瞪一眼,撕了一瓤扔进嘴里:“听说卫家三小姐在国外念的书,好多风气自她启之先,真想看看是个什么人物,怎么报上就不登她的照片呢?”
“这位曾经的卫三小姐如今的靖大夫人也不小了吧,她的孩子跟我们差不多,就算风气再开放,她肯定也不愿轻易上报了。”
“说得也是。”凤徵三两下将橙子塞完,拍拍手站起来,“我要去找阿叔练擒拿手了,你去不去?”
鹤徵刚要点头,她却又自问自答道:“算了算了,今天风大,你还是待在屋里,别着凉了。要不帮我把先生布置的课业写了?”
“……姐,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凤徵在门槛上磕绊了一下,笑眯眯返头:“真聪明。”
次日凤徵在院子里做鱼丸,突然听到空中传来奇怪的声音,这个声音从来没有听过,抬头,她平生第一次看到了所谓飞机。
听到的都好奇昂首,看见那机身上一块白色中间一个红团,谁笑说咋跟狗皮膏药似的,然而猛然有人大喊:“是日本人,日本人!快跑!!!”
大伙尚不明白怎么回事,隆隆的飞机声已由远而近,霎时震天动地的两三响,地面都动起来,两股浓浓的黑烟冲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