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音头脑昏涨,大雨很快将她全身浇透,如今正值初春,雨水来得急,入夜后山里更是气温骤降。
此刻如同穿了层冰衣,体温一点点流逝,眼前也渐渐模糊起来。
裴思恒还在同长公主僵持。
静和公主冷笑一声,凉嗖嗖地道:“看在裴大人的情面上,本公主可以高抬贵手,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裴思恒眉宇间的青筋乱跳,语气也冷了几分:“公主到底想如何?”
“陆晚音既是你的夫人,那就该受你们裴家家规约束,今日她以下犯上,按裴家家规,该如何处置?”静和公主得意地问。
裴思恒牙齿紧咬,一字一顿往外吐:“当责二十板!”
“那好!本公主就给你一次机会!”静和公主吩咐一旁的宦官,取来木板,交与裴思恒后,语气越发得意,“本公主听闻裴家家风严正,今日倒是要好好瞧瞧呢。”
裴思恒紧紧握住手里的木板,几乎要陷在掌心肉里,隐隐都能听见咯噔咯噔的骨节脆响声。
事已至此了,要怪就怪陆晚音运气不好,得罪了谁不好,偏偏得罪了长公主!
还连累他也受了一番羞辱!
就是这么一迟疑,静和公主的脸色越发阴沉,不悦道:“裴大人还不动手?莫不是心疼了,舍不得打?那好说,本公主身边有的是人代劳!”
裴思恒:“不劳长公主费心!”
就在木板即将落在陆晚音纤细的身躯上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裴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
众人纷纷面色大变,奴才们立马跪倒在地,吓得一个个跟鹌鹑似的,大气都不敢出。
就连静和公主也一改方才的盛气凌人,脸上满是惊慌之色,一边小声怒斥:“一群废物!皇叔在此,怎么不早告诉我?”
一边命人撑伞,提着裙摆,笑脸相迎,道:“皇,皇叔,静和不知皇叔在此,有失远迎了……”
伴随着训练有素的黑衣侍卫涌入,迅速将几人包围,偌大的庭院之中,很快就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卫慈光健步行来,身后侍卫面色冷峻,亦步亦趋为其撑伞,他看都不看一眼笑脸相迎的静和公主,幽深如晦的目光,落在了雨地里的女子身上,顿时深了许多。
“下官拜见摄政王!”
裴思恒丢开木板,迎上前拱手行礼,姿态恭谦。
卫慈光冷酷的俊脸上,不带一丝情绪,只不过微蹙的眉头,彰显主人此刻的不悦。
“衙门里公务繁沉,裴大人倒是有空来此躲个清闲。”目光扫视全场,摄政王不怒自威,散发出的凛然气势压迫的在场众人喘不过气来,“又在闹什么?”
裴思恒面色一凝,立马掀袍跪地,拱手道:“王爷恕罪!今夜之事乃下官之错,惊扰了摄政王!”
“皇叔!并非裴大人之错!”静和公主一急,赶紧站出来道,“分明是陆晚音那个贱女人……呃。”
话音戛然而止,静和公主此前的嚣张气焰,瞬间如被一盆冰水浇灭了,面色都微微发白了。
卫慈光语气阴鸷:“本王面前,岂容你放肆?”
静和公主不敢顶撞,死死攥着衣袖,指尖都泛白了。
恰在此刻,陆晚音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来,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浇透了,柔弱得像是一株惨遭风吹雨打的兰草。
陆晚音耳边嗡鸣声不断,身上的热气极速消散,整个人跟掉进冰窟似的,冷得她止不住地抖。恍恍惚惚间,依稀听见了摄政王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在做梦,直到看见摄政王织金的龙纹长靴,才意识到摄政王真的来了。
陆晚音咬紧牙关,当着裴思恒和公主的面,缓缓朝向摄政王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