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祖、下婿、催妆、坐鞍和奠雁、蔽膝、绕车三匝、障车、转席、弄新妇、拜堂、撒帐……十六项流程走完,迎程程人都快累瘫了,比连耍三套枪法还累。
倒是单子寅还好,他回到新房后第一件事,竟然是亲自脱下外衫,然后开始清点聘礼!
“嫁妆都归我个人所有,”单子寅蹲在木箱前感慨,“你们迎府可真是寒碜啊,箱子挺大,内里当真只是意思一下啊。”
迎程程半靠在床榻上,翘起二郎腿:“你先前说过,要替我寻回我母亲当年嫁妆。”
单子寅扬眉:“所以陛下所赐刘氏都敢中饱私囊,你的意思是,若这点小事我都无法解决,就更别提替你寻回程氏的家产了?”
“刘氏敢这样做,背后定是有迎湘仪在撑腰,他惯会花言巧语,死得都能说成活的,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从这铁公鸡身上拔毛了。”
单子寅已经查验完这些大半是空的箱子,起身的时候似乎是有些头晕,还趔趄了一下。
迎程程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单子寅已经自己扶着木椅站稳了。
“再如何舌灿莲花,该我的也一分不能少,”他忽然话锋一转,“听闻今日大姐为难你了?”
迎程程又躺了回去:“只不过切磋了一番而已,大姐是担心我欺负你。”
单子寅一双桃花眼在迎程程身上流连:“那你会欺负我吗?”
迎程程下意识感觉到不妙——
果然下一秒单子寅就整个人倾到床榻边来:“夫人,我身娇体弱,你总不至于让我睡地上是也不是?”
迎程程赶紧往床边一蹿,生怕动作不够敏捷让他沾染上:“你终究是个男子,怎的如此没脸没皮……”
“男子如何?”单子寅已经整个人躺到床上去,双手枕在脑后,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谁说男子就必须身强体壮,女子就非得柔弱不能自理?这都是世俗偏见!”
话倒是也没错。
迎程程抱着她的被褥和枕头在地上打铺盖,单子寅也就躺在床上看着,时不时还指点两句:“夫人是否还须将圆凳抵在门口?否则有丫鬟小厮不请自入,不就暴露了吗?”
“我的房间,没我吩咐,谁敢进来?”迎程程放完狠话后,大约是不太放心,还是依言搬了圆凳过去抵住门口。
她侧身在铺盖上躺下来,刚巧与床上的单子寅对视上。
“颜悦妹妹来日登门看望我,你当真不介意?”
迎程程觉得稀奇:“我为何要介意?”
单子寅笑了笑:“今日陛下当真是有心,竟请动了九王爷前来主婚。”
迎程程的脸一下就黑了:“你是不是找打?”
单子寅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反而离题万里地率先开口道歉:“那夜在你脸上画王八是我不对,你若是气不过,现下便让你画回来。”
迎程程学着他的样子,将双手枕在脑后,挑眉继续看他,等着他的“但是”。
“但是,”单子寅果然不辜负她的期望,“从明日起,你我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须得团结一致对外才行。”
单子寅说完,眨巴着眼睛等待迎程程的回复,甚至已经做好了她立刻就跳起来请笔墨来画王八的心理准备。
谁知迎程程憋了半天,只是说了一句:“这只王八暂且先欠着,我今日一大早便起来更衣梳妆,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了,只想躺着。”
单子寅多少有些意外,甚至对于自己方才同她抢床的行为起了一丝丝愧疚之心。
只不过这点微不足道的愧疚转瞬即逝,因为迎程程很快又说:“说实话,我挺瞧不起你的,你父亲可是整个大楚所有人都钦佩的大将军、大英雄,论理你应当从小跟着他在军营长大才对。”
“他自己恐怕也是这样期望的,只可惜……”单子寅的眼神中一抹寒光闪过,很快又自嘲地笑了一声,“只可惜啊,我自幼体弱,非但无力舞刀弄枪,还偏爱刺绣,实乃家门不幸。”
迎程程觉得稀奇:“我原本以为,你连入赘都能忍,肯定有些不足之症,结果就这?”
“就这?”单子寅问,“这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