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缘溪毕竟是状元出身,尽管这么多年了,还改不掉文人习气,做事文绉绉的。
还在凉州的时候,宋嘉鱼也经常收到姜缘溪的信,上面总是贴着些与时令季节有关的东西,春天贴了片柳叶,夏日贴了只蝉翼,最有意思的一次是端午,她直接贴了些粽子的米粒在上面,让宋嘉鱼半天都没想清楚是什么意思。
接过见青手里的信,宋嘉鱼一眼看见了上面的红梅,她感到有些亲切,嘴上却道:“走几步路的事,还寄什么信。”
她把信拆开一看,原来是姜缘溪算到她最近伤势已然大好,便请她晚间去新开的金杯楼吃饭,说算是给她洗尘。
读完信,宋嘉鱼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天色,约莫着也该出门了,于是她起身换了件墨色的蜀锦袍子,见青原本想给她披件斗篷,见她摇头,只好又放回了原处。
宋嘉鱼打从生下来起就如火炭一般,从未怕过冷,即使再冷的冬日也从未穿过两层以上的衣裳。民间甚至有传说,说她是火神下凡。
见青正想着,宋嘉鱼已经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她赶忙回过神来,跟上了宋嘉鱼的步伐。
虽然离过年还有段时间,外间街上却已充满年味,街头巷尾挂着各式各样的年货,还有人摆摊写春联,现写现卖。其中一个摊子围的人最多,把路堵得水泄不通。
见青觉得好奇,便拉着宋嘉鱼挤进去看。
摊主是个年轻文弱的书生,像这样的读书人都自有一番心气,一般不会到闹市来摆摊卖字,想必是来京城参加春闱的考生,没了食宿的银钱,所以才出此下策。
眼下他正在写面前那幅春联的最后一个字,宋嘉鱼觉得没趣,转身想走,被见青拽住,小声道:“将军,他这幅春联写得可好看了,咱们不如买回去吧。”
宋嘉鱼皱眉,“买他的做什么,我又不是不识字,到时写一对便是了。”
“啊?”见青顿时想起在凉州过年时,将军也说要自己写一对,结果好不容易凑了个上联出来,却死活想不出下联写什么,还恼羞成怒,不让任何人提醒她,结果到了除夕夜还是没想出来,于是将军大笔一挥,干脆在下联上写了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出来。
虽然整个凉州没人敢笑话宋嘉鱼,但此事传到了京城沈问之的耳中,据说他当即吐出两字“粗蛮”。
今年在京中过年,可不能再让将军自己写了,见青想着,一把抱住正要走的宋嘉鱼,面容坚定,道:“不行,咱们今年必须买一副回去。”见宋嘉鱼刚要不耐烦,见青立刻道:“不然沈府又得笑话咱们!”
果然,一提到沈府,宋嘉鱼停下来往外走的步伐,揉了揉眉心,“……行吧,你去买吧。”
见青一笑,转身回到人群中,走到摊主面前说:“这幅我要了。”
“这幅我要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宋嘉鱼闻声抬头,看见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站在见青旁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宋嘉鱼一眼就认出是沈府的奴才,沈问之的人。
她转头,人群中的沈问之很显眼。
他冷淡地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