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人牙子都是些凶狠之徒,可比之贾平川却是远远不及,旁人眼中炼狱对于铃兰而言竟称得上是逃出生天。
更何况,贾平川打杀岳父,本就算不上无辜,她难道还错了吗?
“贫僧不知此因在何,只是觉得贾平川若真犯下罪行,自有他的恶果。可刘姑娘并无证据,若所言是假,便是陷害无辜,连累诸多伙计欠下孽债;若所言是真……铃兰姑娘你兵行险招,可曾想过若在座有人察觉出其中漏洞,又将把刘姑娘置于何地?她可还能有为父叫冤的一日?”觉净平和的问道,可眉头却微微蹙起,可见是真对铃兰如此行事感到不喜。
的确,若是方才觉净没有应下刘依萱的话,亦或是在座有人指出了她话中的漏洞……
若是有任何一步出了差错,那么刘依萱便会被指为居心叵测,会被驱赶出去,永远不再被人信任,或许还会为贾平川所害。
他说的都对。
铃兰嗓子有些发痛,忍耐过去之后又勾唇一笑:“那又如何?应下刘依萱的人是你,里面的人所信任的也是你。贾平川身败名裂,觉净师父居功甚伟,不必妄自菲薄。”
觉净垂眸不语。
见他这幅模样,铃兰也有些愧悔,是自己利用了他的慈悲,转过头又来指责他的慈悲,也算得上是尖酸刻薄到极致了。
她吐出一口浊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轻佻模样:“青楼女子福薄心狠,师父初入俗尘,怕还不是很清楚,今日见这一事也是好的,便知之后遇上了要当心,最好躲得远些……你也不必如此苦大仇深,今日是我诓你,你是一片慈心这才应了下来。况且你本就听刘依萱说过这事,今日那句‘知道’算不得作伪,自然更算不上犯戒,佛祖不会责怪你的。”
觉净摇了摇头:“贫僧所言所行皆出自本心,并不害怕佛祖责怪。倒是姑娘心中不静,言行不由本心,恐会自伤。”
铃兰不屑一顾。
她如今步步顺利,仇人挨个得了报应,正是顺应本心,爽快得不得了的时候,又哪里谈得上“不由本心”。
可她张了张嘴,一贯的伶牙俐齿,此时却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姑娘还是莫要脏了手。”觉净自袖中摸出一块方帕来递给铃兰。
铃兰低头一看,自己手上果不其然有一块不知在哪里蹭上的泥渍。
她有些踌躇,最终还是接过帕子来,一点一点地将手擦拭干净。
“你还是不要出来了。”铃兰将脏了帕子捏在手里,低着头说。
“什么?”
“像你这样的人,不是被妖精拐走就是被怪物吃掉,还是好好呆着寺里念经,没事出来吃什么宴席。”
铃兰瞥他一眼,也不作解释,绕开他扬长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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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短短的几个时辰里,贾府人仰马翻,今晨还意气风发的贾平川被人打碎了两颗牙,躺在床上叫苦连天。
可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至少对铃兰来说远远不够。
刘依萱手上并无证据,也无法上报官府。而如今刘记布庄也大势已去,不能伤贾平川根本。
待流言蜚语散尽,也许不出一旬,街头巷尾便会忘记长街上的贾老爷身上或许还背着一条人命。
于是春宵阁的姑娘们在铃兰的暗示下行动了起来,每晚的柔情蜜意之际还不忘吹一吹耳边风。
以往与贾平川有过节的,立马打算“趁他病,要他命”;没有过节的也跃跃欲试地想要落井下石以求收得渔翁之利;就连平日里对他多有帮衬的官员都打定了主意袖手旁观。
短短几日,贾家的铺面砸的砸、关的关,少数几个还开着的也被人堵住了门。
走投无路之际,贾平川想到了铃兰,早早便来春宵阁求见,等了一天一夜,却连人影都没见到,次日晚却又听到里头传来了铃兰的琴声。
如此美妙的琴声,只要听过一次便断断不能忘怀。
被抛弃和背叛的愤怒催促着贾平川,让他尽失理智,疯了似的向里闯去,嘴上不干不净,大骂铃兰无情。
两个护院拎鸡仔似的将他架在半空,询问似的望向柳娘和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