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来从来都是极美的,梨涡浅浅,娇若春上小桃枝,明丽不可方物。
谢斐的心像是被轻轻掐了一把,霎时软得一塌糊涂,眼底那点冰冷褪得干干净净。
这才是他那乖乖顺顺的小妻子,教人不忍心对她说一句重话。
沈嫣抬起手来,食指点了两下拇指,慢慢地比划道:“那柳依依柳姑娘,你应是很喜欢吧?”
她始终无法想象,倘若没有爱,与自己心中鄙夷和嫌恶的那一类人如何亲近得起来?
谢斐看完却是笑了下,凑过来,将她揽进怀里,“喜欢,怎么不喜欢?想让我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你,早说便是,使什么小性子啊。”
沈嫣怔了下,回想自己方才那句手语,才知他误会了她的意思,怕是将“依依”二字理解成了“依靠”的意思。
他大概以为,她想要靠靠他,问他喜不喜欢自己。
沈嫣实在是禁不住笑了出来。
成婚三年、朝夕相见的夫君,竟连她一句手语都看不明白。
她平时想说的话不多,表词达意也简单,便是武定侯府那些目不识丁的丫鬟仆妇,稍有些眼力见儿的,伺候几个月大抵也能看懂她大半的意思了。
后来入了镇北王府,归燕堂专门请了懂手语的丫鬟,世子爷还专程学过一段时日,学成个半吊子就放下了。
那晚他在被窝里搂着她说:“你面上从来藏不住事,想说什么,我瞧一眼就明白了。”
更可笑的是,她那时还觉得这话很是甜蜜。
有时比划什么,他是真不明白,两个人你画我猜掰扯许久,最后她无奈地气笑了,谢斐就来吻她,而她将这当做夫妻之间的情趣,麻痹了自己整整三年。
沈嫣压下笑中的冰冷之色,收回思绪,也没再纠正他。
她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谢斐见她高兴,心里的郁气也都散了。
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忽然想到什么,“前几日你二哥带回去的那玫瑰糖糕你应该没用吧?”
沈嫣微笑着摇摇头。
谢斐松了口气,为这事他还问过沈二郎,不过沈二郎怕他动怒,嘴里没几句真话。
谢斐笑道:“没用就好,底下人愚蠢,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已经让我打三十板扔出去了。”
沈嫣面上笑意不减,对他比了个手势:“此等小事,世子爷不必放在心上。”
这句谢斐倒是看明白了,也就彻底放了心。
马车缓缓驶入神武门,沈嫣不动声色地拿开了他置于她腰间的那只手。
谢斐只当她入了宫不好意思,便也没再强求。
只是心底莫名一个趔趄,总觉得她今日平和的外表下连笑都似是敷衍,他的妻子明明就坐在他身边,可类似前几日那种莫名的患得患失之感一直充斥着他。
谢斐转头细细打量她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并无异常之处。
可就是这副平静的样子,让他不大满意。
她虽然口不能言,但有一双极其漂亮的、会说话的眼睛,她所有的爱慕、贪恋和期许都盛放在那双眼睛里,也都给了他。
可此时,谢斐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