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珩笑她没出息,这么点钱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还反复叮嘱她,新的一年一定要赚够一万两白银。
许宛没把他的话当真,她才不会铤而走险。
“姑娘,别看了,忙活一年,到年根底下还忙什么?”彤珠趴到许宛对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主子。
许宛把已然拿倒的账簿,悄悄放回原处,一本正经地笑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攥在自己手里的银子是真的。”
“这话不假,自从没了郑薇的剥削压迫,我们月月都有余富钱。”
“你们俩明年好好干,都给自己攒出一份嫁妆出来。”
彤珠和青杏四目相望,根本没想过她们还能嫁人这档子事。
“咱宅里又没有签死契的又没有家生奴,全是活契,总有离开的时候呀。”许宛暗戳戳地提醒,她们也得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姑娘,您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大过年的,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吧。”
左珩回来已是两天后,他浑身酒气,换下来的衣服上全是胭脂味。
苏春风交给青杏时,青杏差点拿剪刀把衣料剪破。
苏春风瞧出青杏不乐意,还数落这小妮子几句。
许宛闻声从西正房里走出来,苏春风干脆挽住许宛相求:“姑娘,您帮小的照顾照顾厂公吧。”
许宛甩开苏春风的手,“宅里那么多下人,你多找两个帮忙不就好啦。”
“她们哪有资格近厂公的身,还是姑娘伺候最适合。”
“我怎么这么贱!”许宛狠狠剜了眼苏春风,头也不回地迈进西正房里。
苏春风无可奈何地关上东正房的门,只见左珩双眸深红,斜歪在拔步床上。
他半敞着衣襟儿,露出里面结实的躯腹,喉结来回攒动,既颓废又凄然。
苏春风替左珩绞了把热巾帕子,“厂公,你这是何必呢?”
“她该恨我了吧?”左珩将帕子蒙在眼睛上,好不让苏春风看见他在流泪。
“小的总以为你和许姑娘好事将近,俩人就差一层窗户纸,在岩疆那晚我都以为你们……”
苏春风唉声叹气,他不是不懂左珩为什么这么做,只是替左珩惋惜,这么多年身边好不容易有个真心待主子的人。
“左梵山说得对,我会害死她,我不会有好下场,我想让她长命百岁。”左珩不停地搓揉帕子,生怕它从自己眼睛上掉下来。
“厂公,陈年旧事应该放下了,那不是你的错,你能不能忘记那些?”
“一二百人里,只活我一个。多少个梦中,那些冤死的魂魄,不断地把我向地狱里拖拽,怎么能忘,怎么敢忘?”
苏春风鼻子一酸也落下眼泪,“你难道不配有个姑娘爱吗?”
“她也没说爱我,她从未承认爱我,她把我当成东主。”左珩自卑极了,“正常姑娘怎么会爱上一个太监?”
“你到现在还没告诉她实情?我的厂公大人,你这嘴真够硬。”苏春风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跑过去和许宛吐真言。
“我说得越多,她越容易有危险。”那么多个夜晚,他不仅要忍受“犯病”的痛苦,还要忍受对她的渴望。
“这次误会更大,你让我传得太过放浪,你们这裂缝没法修补了!”
“修补什么?她哪天受不了跑去康王府才好。”
“你干脆把她送给康王好了。”
左珩扯下帕子,一双狐狸眼肿得不像话,“又不是没说过那种话,她不吃硬的那一套。”
门外突然传来“啪嚓”一声响,苏春风飞速蹿到门口,“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