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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翻涌滔天骇浪,急需找到一个宣泄口。
如同寒夜孤星的剑光,在青天白日之下一闪而逝,璀璨无匹,极冷极冽。
山崖上的悬瀑被拦腰斩断,水花淅淅沥沥,兜头浇了他满身。
颜清衣衫湿透,任由山风一吹,刺骨寒凉针扎似的涌现,他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
头抵在崎岖不平的崖壁前,他心想——
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乖巧懂事的徒弟,沉稳可靠的大师兄,这些都是他的伪装,内里还是那个为了前往上清仙宗改天换命,不惜对同伴下狠手的小乞丐!
所以,像他这样的恶徒,对自己师尊动心也不奇怪吧?
颜清低低地笑出声。
起初是胸膛震动,逐渐演变成气音,再后来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张扬放肆。
“师尊。”
颜清重重咬着这个简短的词句,要将每一丝唇齿的变动,气流的震颤都深刻印入骨髓。
幸好,他们没有以师徒相称。
也幸好,这只是一段见不得人的关系。
颜清与曲云织,是刚入门的小乞丐有幸被仙君夫人提携,是一对名声清白的男女。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世俗礼教的隔阂。
颜清疯魔似的笑着,再一次,念出那个让他为之心颤的称呼。
“师尊。”
*
与他同样心乱如麻的,还有一只鲛妖。
只是和颜清的偏执不同,无厌在曲云织那里受挫后,利落地选择了退避。
曲峰主说的不错,他不过是一介微不足道的男宠,有什么资格独占她身边的位置?
无厌想要得到曲云织,因为她是第一个告诉他,他可以是他自己的人,她将自己拉出闭目塞听的茧,找到了真正的他。
他学会主动向茧外踏出一步,妄图获得曲峰主更多的宠爱。
可事实残酷无情,不会因他有所成长,就顺他心意。
鲛妖抱着膝盖,身形紧紧蜷缩。
他无权无势,凭什么俘获曲峰主一颗芳心?
无厌抿了抿唇,学着那天曲云织与他五指交握的模样,伸出手,紧紧攥住,像要将什么东西牢牢收入掌心。
他忽然记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幼时他曾甩脱仆从的看守,脱离凄凉的冷宫,向着最热闹的地方,跌跌撞撞闯入一场宴席。
那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宴。
富丽堂皇的宫殿,极尽奢华的布置,满座宾客堆着笑脸,衬得他这个同父异母却布衣短打的皇子,像个格格不入的笑话。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在不解地看着他,奇怪于这样一个存在是怎么闯进来的。
仆从惊慌失措地追上来,要强行拉他回到冷宫。
“慢着。”太子殿下忽然出声。
仆从心惊胆战地跪倒,而无厌仰头,看向朝他走来的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