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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短暂出神的间隙,希辰已大步推开寝宫殿门。
伴随吱呀一声闷响,光与浮尘一同涌入金碧辉煌的寝宫。
万俟逐鹿便位于正上首,岔开腿大马金刀一坐,支着下巴饶有兴味投来一瞥,像是早有所料等候已久。
曲云织微愣了下。
而希辰早已迈步跨入寝宫,在空气中不着痕迹轻嗅,气味干净得很,没闻到预想中的药味和血腥气。
他稳了稳心中思绪,来到宫殿正中央行了一礼。
万俟逐鹿却看也不看他,视线落在大开的殿门旁,阳光照射不到的一片浓稠阴影里,曲云织正安静地站在那儿与他对视。
她看起来如同潜伏黑暗中,精心织网猎食的蜘蛛。
分明是希辰与他的互相试探,可以这座寝宫为棋盘,实际却更像他与她之间的博弈。
万俟逐鹿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引来希辰的疑惑,“魔尊陛下在笑什么?”
万俟逐鹿随口敷衍道:“没什么,说吧,找本尊何事?”
希辰振了振袖摆,他生了一副极具欺骗性的外表,像人族那些光风霁月的君子,平日里处事也颇具端正清雅之风。
一张口,他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胡扯,以往从不话痨,偏偏这时有兴趣事无巨细地汇报,小到一些琐碎杂事也恨不得灌进魔尊的耳朵。
无非是想拖时间,看看他会不会毒发,丑态毕露。
万俟逐鹿不耐烦地摆摆手,“要再扯这些杂七杂八的,你可以退下了。”
希辰顺从地止住话音,他本也没想靠这种小手段探魔尊的底细,“魔尊陛下。”
他的语气有几分真心实意地劝诫,“有些过去的事情就该让它过去。”
万俟逐鹿扬了扬眉梢,没说话。
希辰苦笑道:“当年您即位时,确有几个不长眼的宵小偷袭了您,可他们早已伏诛,何必对如今的守旧派赶尽杀绝?”
他垂头,银白长发滑落,衬得他如一株脆弱纤细的白梅,贞静而恭顺,“实话说,我此次拜访没安什么好心。”
万俟逐鹿总算来了点兴致,托着下巴,喉间溢出一道上扬的尾音。
希辰说:“激进派已经与您离心,何必再将我们推开,这几日王城卫兵将我们逼得紧,再这样下去我们总归是要反抗,为自己搏一条生路。”
“可那样就会演变成王城内乱,我想了许久还是觉得没必要,都是魔族,为何要闹得如此难看?”
他一番话说得诚恳,语毕,还微微偏头,有意无意转向角落里的曲云织。
万俟逐鹿沉默了片刻,“那你呢?”
希辰似是不解。
“你真的甘心所有事就此翻篇吗?”万俟逐鹿慢条斯理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