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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怀着有些哭笑不得的感情,说起秦国诸事,互相关心了一趟,细谈半个时辰才别过。
“公父与姐姐此去,驷无法与你们辞别。”嬴驷伸手握住嬴渠梁的手腕,将自己眼底热泪压住,“公父与姐姐多多保重。”
山长水远,人一辈子太短。
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和他们相见。
嬴渠梁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
国君不容易,国王更不容易。
秦国新锐已出,诸国虎视眈眈,想要将秦国吞掉。
他必须得殚精竭虑,才能将秦国好好维持住。
“必不负公父与先祖们的血泪。”
两只宽大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像是一代代传承的交接。
山风吹过他们身旁,都不忍心干扰,只轻轻飘过紧握着的两只手。
“好了。”嬴渠梁又拍拍他的肩膀,“再去找一趟神女,与她辞别吧。”
对方将他带大,在他心目中,是比他们两个没空管孩子的父母还要重要的存在。
嬴驷点头,抬手揉了一把坐在席上的嬴稷。
小崽子还小,看不明白他们做什么,懵懂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抬手将自己白嫩柔软的小手搭上去。
嬴渠梁和嬴驷同时低头看小崽子,获得了一枚带着春风气息的温暖笑容。
“臭小子。”嬴驷又揉了一把,松开手往精舍后院走。
慕朝云还在榻边坐着,手中书卷已换成巴蜀两国相关的具体资料。
听到嬴驷去而复返,她也并不算惊奇。
“姐姐——”嬴驷犹豫了一下,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伏在她膝盖上趴着。
慕朝云一动不动,只翻过自己看完的书页。
趴了一阵的嬴驷转脸看她。
“此去一别,又不知道要多少年不见。”他伸手将对方手上的书挪开,“姐姐就没有一句话想要对驷说?”
哪怕,只是让他保重自己也好。
慕朝云顺着他手上力度,将书卷搁在手边,垂眸看他。
这一看,她才惊觉岁月的流逝于不同的人而言,差别的确有些大。
明明昨日才感觉对方还是个孩子,怎么今日就是当爹的人了,厚密的黑色发丝之中,居然还掺杂了几丝白发。
她伸手,在他的头发上撩了两下。
突然生出一种儿子老了的微妙感觉。
“姐姐?”
慕朝云:“你有白发了。”
嬴驷眨眼:“我都已经二十多岁了。”
公父四十出头,便已经是满头白发的模样了。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姐姐和仙使一样,不老不灭。
二十多……
慕朝云的指尖悬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