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站在台阶上,沉声道:“太子傅,太子还在,傅当为表率,怎可轻率对上大夫出剑。”
捧着牌位的嬴驷深以为然。
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好对一位上大夫这样失礼,着人堵住嘴抬下去就是。
出剑,确实有些不雅了。
“傅与师同泽情深,一时失态,想必上大夫不会计较。”嬴驷开口道,“傅,你与我,同公父一起,将农监送入宗庙安寝长眠罢。”
上大夫他会解救,可老师牌位入宗庙的事情,他绝不轻易松口。
嬴渠梁将视线对上甘龙:“上大夫,农监对秦国而言,乃救国之恩德,比秦之君主不差。”他抬眼,看向其他士大夫,“难道诸位觉得她的功绩,比不上任何一位君主吗?”
此言,无人敢说。
他们怕自己明日出门,会被黔首用土块砸死。
可一介大夫之爵入宗庙,史无前例,他们并不同意。
今日慕嬴能进,明日他卫鞅就能。
如此一来,祖制全坏!
甘龙不管颈上秦剑,揖礼深深躬腰:“请我君慎重。”
其他守旧派也如此恳求。
一片人弯下腰去。
秦公不动,士大夫亦不动。
事情就此僵住。
许久许久,嬴渠梁才像是妥协了一般:“着人将农监暂时请入考庙,入宗庙一事,稍后再议。”
他步下台阶,抬脚往另一边走。
嬴驷他们跟着转道。
公子虔看着队伍动起来,将手中秦剑回转,插回秦兵手中剑鞘,阔步跟上。
融入队伍之后,通红眼眸骤然对上慕朝云那双淡漠眸子。
神、神使?!
他张嘴想要说话,对方却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
心中乱马冲撞的公子虔,愣愣点头。
牌位被请入考庙以后,嬴渠梁便回了咸阳宫,闭门三日不见士大夫,称病不开朝,只将政事尽皆交给卫鞅处理。
面对左庶长那张冷硬的脸,士大夫连规劝的欲^望都消退个干净,连站在宫门外不挪动的意愿也没了。
他们又想从阿一这位经常出入咸阳宫的农署令入手,却被对方不软不硬刺了一句。
“怎么,诸位想要贿赂我劝服秦公?”
秦国新律,贿赂可是大罪,不仅要罚肉^刑,还终身不得再入朝堂,连个小小的学吏都不能再当。
这句话丢出来,谁还敢说话。
士大夫们只好散去,私下聚在甘龙家商议对策,并不敢去碰那群人的霉头。
“上大夫如何看此事?”
甘龙还没回话,杜挚就急了:“绝不能让慕嬴一介农监入宗庙。”
这是他们死都要反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