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静得可怕,她听见刘太医低低道,“这件事,十三王爷业已知晓,王爷说会与锦衣卫打声招呼。毕竟在宫里用毒,委实太过狠辣。这事如今交由锦衣卫接手,千寻姑娘放心便是,一定能找到杀害南心的凶手。”
千寻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空荡荡的床榻。一条命,说没了,就没了?
“尸体呢?”良久,她站起身来,眼底的光冷得让人害怕。
“按照惯例,宫中死了奴婢就会交由掖庭处置。大抵是带出宫外,不是埋了就是烧了。”刘太医轻叹一声,缓步走开。
千寻垂下眼睑,“埋了?烧了?”
从太医院走出去的时候,千寻不哭不闹,显得格外安静。她只是握紧了腰佩的绣春刀刀柄,而后去了假山群。
那里,是一切的开端。
如果不是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也许南心不会被连累。如果她够谨慎,脑子够用,就该先查一下点心,也不至于让南心白白丢了性命。
坐在荷池岸边,月光下,波光嶙峋倒影着千寻黑漆漆的影子。她低眉,望着池中月,皎洁如轻纱飘渺。心却抽着疼,如同凌迟般,疼得无法言语。
小时候她跟南心是邻居,每次哥哥欺负她时,南心总要叫上南赫找哥哥的麻烦。
入了宫,她们照样相互扶持,一直都是南心护着她。
南心知道,千寻并不想出人头地,只想着年满回家。故而但凡出面的事情,南心都一手包办,让她躲开了锋芒毕露的危险。
千寻想着,大抵这辈子也只能欠着,再也还不了。
冷风吹,彻骨寒。
她抬了抬头,看着顶上的月,看着头上的银辉,为何死的是南心?
南心没了,又该如何向南赫交代?
蓦地,千寻愣了愣。
宫女死了,上报锦衣卫本来是无可厚非之事,但……为何十三王爷会说与锦衣卫打声招呼?十三王爷是她看着从无心院出去的……羽睫微微扬起,千寻沉了眉目,转头望着那一夜风花雪月的地方。
眼底的光清浅不一,仿佛想起了什么,千寻冷了眉目,敛尽所有眸光。
良久,她忽然低眉笑两声,想起楼止说的那句话:别妄想算计本座,本座怕你输不起。
看样子,她真的输不起。
暗处有脚步声缓缓而来,千寻凝了眉目,嘴角微微扬起。她就站在那里,看着有黑影从黑暗里徐徐走出来。
步伐稳重,极具节奏感。
悠扬的箫声绵柔二字,恰好应了一景“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千寻站在那里,不怒不笑,却柔和了眼底所有的光。
她看了看终于走进视线里的男子,月光下青衫明眸,眉目依旧。一管玉箫,曲声悠扬若天籁。
音飘渺,人飘渺,为谁风露立中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