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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纾:“写不出来吗,都来了大半个月了,一点感触都没有?”
都乐:“简直无从下手,这个报告,真是年复一年令人惆怅啊。”
有这么夸张吗,傅纾心下好笑,接过都乐的电脑速览她的报告要求。
傅纾:“这有什么难的,想想这些天的课堂给你带来了什么感触,上“货币”课的出发点是什么;起初对这个活动质疑,为什么产生转变;包括你发在朋友圈里,举手的意义、缺憾的童年、原生家庭的感慨,你因何有了同理心,又因何对生命产生怜悯……不都是很好的切入点,好好整理一下,三五千字不是信手拈来?”
好像也是哦,被傅老师这么一提点,都乐一下子有了思路。
她取回傅纾手上的笔记本电脑,轻敲键盘,墨色的字一个个在屏幕上显现。
傅纾见小姑娘不再犯难,不欲干扰,也回身坐正,忙碌自己的事了。
窗外梧桐微晃,蝉声鼎沸,隔壁偶尔还会传来孩子们整齐划一的应答,傅纾很喜欢这种感觉,比及那一年给都乐他们代课,这又是一种全新的体会。
昨天,小姑娘挂了一张孩子们上课积极举手的照片在朋友圈,说自己还未离开校园,就开始怀念这种读书的感觉了。
她亦感同身受,仔细想来,好似自高中起,他们在上课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积极举手”回答提问这种冲动了,换之更多的是老师及教授们不见回应,被动的点名和抽查。
是他们对知识失去好奇了吗?好像也不是,但自己确实在逐年的成长中失去了表现欲,失去了某种积极与冲劲。
而她又是何时开始,不爱吃零食,不看动画片,不整天抱着玩具,突然进化成“沉着稳重”的大人呢,傅纾也说不清。
时间爬过皮肤上的细纹,总是一句“悄无声息”就概括了世人后知后觉的惊叹。
傅纾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搭着键盘的手,节骨分明,却半晌没有动静。
“哎,今天星期四了!”身旁的都乐忽然兴致勃勃地喊了一句,傅纾回神,看了眼笔记本右下角的时间,确实是周四,快十点了,自己居然发愣了一个小时,什么都没做。
傅纾:“周四怎么了?”
“周四有赶集啊,市场上会卖冰糖葫芦!”小姑娘的眼睛亮汪汪的,提到冰糖葫芦,更是熠熠生辉。
小吃货,这是才被她戒断了冰棍,又开发了新的爱好?
都乐:“傅老师,你吃不吃,可好吃了!有苹果的、山楂的、橘子的……”
都乐一边向傅纾推销冰糖葫芦,一边已经向后推开椅子起身了,她得赶紧去集会,再晚一点,小贩就要离开了。
傅纾:“我不吃,你买你喜欢的就行。”
傅纾摆摆手,谢绝了她的邀请,冰糖葫芦,听起来牙都快甜掉了。她马上就是步入三十的女人了,要自觉控制糖量摄入,可不敢像这些小年轻一样胡吃海喝。
那人见她摆手,抓上手机拔腿就跑,转眼就没了影儿。
傅纾实在好笑,小孩子心性,就这么着急?
“馋鬼投胎!”她勾着唇角收回视线,伸手取过都乐的笔记本,想看看其报告进展。
但是……怎么才这么点儿?
屏幕中零星三两行字挂在空白表格上,孤单的可怜。傅纾疑惑地向上滑了滑鼠标,页面丝毫未动,真的就两行!
感情刚刚激昂了半天,只开了个头儿?那她刚才乒乒乓乓的捣鼓键盘,都敲了些什么?
傅纾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同一个世界,同样的熊孩子。小姑娘这效率和傅文止写作业的磨蹭速度有一拼啊,就连逃避作业的手段,都如出一辙!
傅纾扶额摇头,不动声色把电脑归置原位。
什么写不出来,亏她还信了,分明就是拖延症晚期,懒癌入骨,没救了。她伸出两指轻敲着桌面,心里万分嫌弃地想着。想想又不得劲,打开微信炮轰傅文止,把人里里外外嫌弃了个遍。
远在千里之外的傅老二床都还没起呢,被她训得莫名其妙,弱弱回了句:“姐姐,你是认真的吗,我昨天才开始放假。”
拖延症是什么鬼?自己刚刚结束了学校万恶的暑假补课回家,今天才放假第一天好吧,满打满算也还没待够24小时,试卷上印刷的墨都未必干透嘞,就拖延症晚期了?
一大清早就挨喷,看他不爽也不必这么迫不及待吧!又哪里抽风了,跑来拿他出气?傅文止有苦难言,偏偏迫于其淫威又不敢反抗。
绝对是老妈催婚了,又来!傅老二糟心地抓了抓鸡窝头,为啥她姐每次挨徐老师唠叨,最后受伤的总是他!
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厨房,拎着手机气冲冲地把聊天记录怼到二老面前:“二位祖宗,你们两个又怎么招惹她了,我才回家半天好嘛,半天!这就找借口拿我撒气了。”
“……”傅爸和傅妈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傅老二翻了个白眼又继续往下嚎:“我姐不想结就不结呗,干嘛非得一直催她,她随便找个不喜欢的应付,到时候吵吵闹闹你就开心了?真的拜托你们,可怜可怜老傅家弱小又无助的小儿子好不好,他明年就要高考,你觉得他这颗小心灵经得起傅纾那个女魔头这么凶残的蹂躏吗!麻烦两位下次集火的时候,不要殃及无辜行不行?你们一说她,自己是痛快了,她不爽起来最后受伤的总是我……”
傅文止对着二老“苦口婆心”一顿说,说完又气鼓鼓地回房把自己摔进了空调被里。说的厨房里的两人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