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乔琰来说,这自然是“正是时候”。
别看此时乃是个混乱局面,鲜卑大人与他们麾下的部从之间门,还是有着异常鲜明的区别的,就比如说在她眼前的步度根。
从衣着到部从拥趸的状态,到他在面对眼前危局的时候所表现出的冷静,都不难看出,他着实可算是个人物。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在鲜卑部族中籍籍无名。
他没与被吕布追杀的那一队人一道离开,而是朝着她可追击的方向逃奔过来,简直是意外之喜。
只是对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步度根来说,就绝不是个好消息。
昔日檀石槐饮马弹汗山的时候,他也跟随着学了不少汉话。
他虽听不懂缘悭一面这样的高级词语,听懂乔琰把他当做一条被她捞起来的大鱼,总还是可以的。
被人视为网中猎物绝不是个什么舒坦的感受,可在此时人为刀俎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被迫跟随乔琰一道往西离开,彻底作为一个短时间门内没法被族人救回的人质。
在这片草原上临时构建的营地中篝火燃起的时候,步度根终于开了口:“乔并州此话何意?”
乔琰没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抬了抬眸,说道:“你好像还没有跟我解释你的身份。”
这家伙会说汉话无疑是省去了她的不少麻烦,但这种话就不必作为对对方的夸奖说出来了。
在得知对方是步度根而非魁头后,乔琰心情更好了些。
步度根的实力要比魁头更强,只是因为他比魁头年纪小,这才让对方担任起这鲜卑单于的位置,当然更重要的是,步度根与并州人的作风有些相似,表现在外的特征便是——
他是愿意臣服于强者的。
在曹操崛起于北方后,步度根经历过了几次战败,也便表现出了对曹魏的亲近。
不管这种亲近之中到底有几分真心,起码他可以暂时将对边境的掠夺,转为与轲比能的对峙,将自己的第一目标放在鲜卑内部各支部的统一上。
这也是乔琰乐于看到的情况。
那么跟这位鲜卑头目之一就有话可谈了。
不过现在还得等一个消息。
她在此时不与对方说自己的目的,只是慢条斯理地转动着烤羊羔的树枝,颇有几分闲游草原自得其乐的状态,增加的是步度根身上的压力。
对方被张杨扣着不得擅动,只能看着面前这位少年太守以刀在面前的食物上又划出了几刀。
以至于他一时之间门难以分清,到底她在烤的只是一只因为方才的混乱走丢的羊羔,还是他步度根。
这种软刀子割肉的状态,在前去追击魁头和骞曼二人的吕布回返的时候,才暂时得到了解脱。
吕布和张辽会合到了一处,被乔琰派出去的哨骑接应带来了此地,一转头就看到了步度根有些难看的表情。
令他觉得难堪的显然不是乔琰以这四千人就对他们鲜卑王庭所在发起了冲击。
在吕布等人表现出了这般精锐的状态下,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袭营能做到将他们冲散开来的程度完全可以理解。
而是——
为何这样数目的汉军精锐突入草原内部,竟然在此前都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
莫非这位乔侯竟与那前汉的霍将军一般,有着神兵天降的本事不成?
他的目光又短暂地停留在了张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