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三年。(一九二四年二月二日。)
那日夜晚来去之间仓促,没有认真瞧过屋子里的陈设,李昭昭打量着,四下素净,物品不多,只是屋中桌案上的堆砌的书本纸稿,成了屋子内最是繁乱的地方。
“周老师,你的伤怎么样了?”李昭昭接过周应安递过来的水杯,瞧着他状态不错,但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是满肚子的疑惑。
周应安走到她面前,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没什么要紧。”
“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虽然不知道周应安在帮谁,可在学校的时候,那些教习却不曾忘,有些事情,眼下或许是个机会。
“昭昭,早在之前我便和你说过,我们势必要和军阀政府有一战,如今多方势力已经站在了孙先生这一方,而我就是其中一员。昨日几方工人代表整队向既定会场进发,但受到了阻拦……”
就在昨日,军警沿途设下层层关卡,试图阻止工人大会的召开,几经交涉,荷枪实弹根本是九死一生。
双方对峙数小时,工人代表死伤近半,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同志,未曾死在真正的战场上,而是死在了同胞的刺刀、棍棒之下。
就算如此,依旧未曾阻拦了他们的脚步。
可就在高声宣布总工会成立后,军警层层包围了会场,会场一片混乱,那些军警几乎就是冲着杀人去的。他们一行人护着几位包括李二八等的重要人员离开,却在路上遭遇到了堵截。
周应安为了同伴的安全,一路将追兵引到了卡洛饭店,这也是他回把聚会的时间定在了昨日,而后抽身离开了一个小时。
从昨夜到今日,李昭昭看到的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将者,他的神情未有半刻的放松。
“可是周老师的同伴要出城?”若非同伴还在城中,他不会如此小心谨慎,更不会冒险将事情告知于她。
今日她进城时,几处关卡都有军警的人,更是比往日的警备多了一倍人手不止,现在看来,人还在城中,想要离开,只怕要费一番周折。
“是,有三个朋友现在藏在梨园界,一个戏班子处,明日须送去车站,”他看向李昭昭,十分郑重,“须要借助你们李家的帮助。”
李昭昭默了会儿,“李家在城中商铺的伙计,这两日正好要回老家过年,不若将人藏在李家的伙计中,借机送出去。”
“各处设了关卡,只要小心避开,到了站台就有机会,”周应安闭上了眼睛,敛去了眉眼中的疲惫,“站台历来是最复杂的地方,虽然有军警看守,但也是最容易隐蔽的地方。”
她点了点头,思索着这事办的要快,不能够有任何的拖延。
“你们先把人转移到西回巷的李家铺,明日天一亮就走。”
天亮后,李昭昭便派了家中的仆从,以送行为由,接送李家伙计去站台。
春运最后的一天,站台的旅人越聚越多,李家商铺的伙计隐蔽在人群中,同行的还有三位粗衣打扮的,这会儿用帽子遮掩住面孔,在暗处等待着。
他们都是李家挑选出来忠心之人,这会儿正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彼时,玉娘也随着二人来到了站台前,“玉娘姐,放心好了,我会跟在他们后方的,为确保他们的安全。”
“年后便回来,莫要耽搁了,不论如何,到了先报个平安。”玉娘拉着小桃的手,再三嘱咐着。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