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肚子没好气。
颜如玉当面点他“一个管家做不了大人的主”,现在又直接问他银票。
他皮笑肉不笑:“少夫人说笑了,小的就是个管家,管的都是杂事琐事,哪能管四万两银子那么大的事。
”
“也对,”颜如玉点头,“那你走吧。
”
管家:“??”我还什么都没说!
“少夫人……”
“你不是说了吗?你管的都是杂事琐事,我的事可不是杂事琐事,是四万两银子的大事。
换个能管大事的来。
”
管家:“……”
颜如玉转身就要进屋,管家赶紧说:“少夫人,我家大人想请你过去一叙。
”
“办好一件事,再说下一件,”颜如玉头也不回,“你办不了,找能办的来!
”
管家简直气炸,头上都要冒烟。
文青卓的书房中。
一人站在桌前,正提笔写字,他脸色有点苍白,细眉细眼,鼻梁挺翘,连唇色都是浅色的,像一枝沾染冬雪的青松。
他神情专注,写得很认真,这手字写得也极好,整个人站在那里,宛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但站在桌子一米开外的文青卓丝毫不敢大意,提气凝神,时刻准备答话。
文青卓知道,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柔弱书生,而是能要人命的毒蛇。
不知不觉,谈笑之间就能取人命,性命在他眼里,就和一个物件儿,一支能随时折断的笔没有差别。
“文大人,瞧我这几个字写得怎么样?”
文青卓赶紧说:“墨先生的字又精进了,笔峰比上回更锋利了些,力道也更大,更稳。
”
墨先生浅笑,右边嘴角还有一个小梨涡:“文大人有心。
”
挂好笔,墨先生冲他招招手。
文青卓忐忑地走过去,墨先生轻握住他手腕,触间冰凉,让文青卓心里一激凌。
墨先生拿出一把乌黑匕首,刀尖微翘,闪着寒光,文青卓心都要跳出来,一动不敢动。
刀尖用力划过指腹,鲜血涌出,滴到砚台中,墨先生不慌不忙,手指在伤口上抹过,均匀地涂满文青卓的血,然后按在方才写的那幅字上。
“成了,是不是比印泥颜色要好看些?”
文青卓嘴唇微微哆嗦,脸上还得赔着笑:“是。
”
墨先生抽出帕子,仔细把指腹上的血擦干净,手一甩,帕子扔到地上,他踩过,文青卓感觉似乎能听到丝绸被碾过的声音,汗毛都要竖起来。
墨先生脸上笑容不改,抿一口茶,淡淡道:“昨天晚上府里挺热闹,文刺史爱风流,文公子爱舞乐,连佳婿也有样学样,文刺史,你说这算是家学渊源吗?”
文青卓一张老脸臊得通红,躬身行礼:“墨先生,下官知错,这次的事情……”
墨先生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这次的事情,你担当得起吗?”
他甚至语调都没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文青卓却毛骨悚然,扑通一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