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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您受苦了……”
“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鼠辈,从前老夫还夸你一句敢作敢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懂得了脸面二字,知道自己做了丑事有辱家门,出来还要遮面,既如此,又何必出来招摇,就该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好好待着,而不是出现在闹市之中。”
贺景泠本欲走,听到这话反而停下脚步,他没忍住笑出了声,眼神冷冷地盯着贺承礼:“我做什么,怎么做,好像是和您老无甚关系?你是名门贺家,鄙人不才,不过是个与商人为伍的平头百姓,谁敢高攀你们呀。”
贺承礼被气得够呛,当年他为了保全家族亲自把庶子一脉从族谱除名,自己也致仕归家,族中年轻一辈更是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年轻人,祈京贺家就此没落。
在富贵云集的京城,人走茶凉才是常态,他们如今不过是个没落家族,那里还算得上名门望族,所以“高攀”二字实在讽刺。
贺承礼踉跄着站起来,怒叱道:“不知悔改的竖子,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狂悖。”
左右渐渐聚拢了看戏的人,贺景泠讽刺一笑,拍了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这个好为人师的毛病还是没改,只是不知如今您学生几何?”
作为一代鸿儒,贺承礼可谓是桃李遍天下,当然这都是从前的盛况,而今世人对他的看法褒贬不一,把曾是贺老太傅的学生看作人生一大幸事的人不在受人追捧,贺府如今也是门可罗雀少有人至。
贺承礼被气得脖子发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莫非他就是你那相好,如此招摇过市,简直恬不知耻!”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贺景泠旁边的李长泽。
何升:“……”
李长泽轻咳一声,刻意压低了声音:“……那个打扰一下,冒昧问问,您老和贺煊是什么关系啊?”他这话状似无意,却直戳贺承礼痛楚,话里话外都是再讽刺贺承礼多管闲事,于是得到贺承礼一记怒视。
贺承礼:“……老夫生平识人无数,像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当世罕见,世风日下……”
李长泽说:“行了行了,真是世风日下,什么人都能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出来乱吠,您要是有那闲工夫,还是多教教您族里那些扶不上墙的子弟吧。”
他这般无赖的模样让贺承礼简直是气得七窍生烟:“你……你……”
贺景泠面具下的唇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贺承礼怎么也想不到眼下这个把他气得七窍生烟的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周围人越来越多,不用等明天,他和贺承礼这次相见就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贺家在祈京早就是个笑话,贺景泠也不在乎多这一次,他们不再纠缠,转身离开了人群。
何升见他们离开也跟了上去,围着看热闹的人这才回过神来般说:
“欸,好像刚才过去的那个才是何升啊,那贺景泠身边那个是谁?”
“你出头说话,也不怕被人认出来。”贺景泠低声说。
“我都穿成这样了,还戴了面具,谁要是还能认出我来,他得是多爱我呀。”
贺景泠想提醒李长泽要点脸,转念一想自己方才确实是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顿时无语,李长泽这人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占人便宜,没好气地说:“是啊,爱死你了。”
李长泽听后一顿,随即眉开眼笑说:“三郎这么说我可要当真了。”
被李长泽这一搅合,他心中那点郁气到不知不觉散了,无视了李长泽“深情款款”的眼神,贺景泠沉默片刻,不在纠结方才的事,转移话题说:“后天你们就要去京郊行宫了,你万事小心。”
李长泽笑意不减,深邃的眸中映着远处的灼灼星火:“有你这句话,我自当小心。”
远处河面上一艘画舫上身材魁梧的男人搂着柔若无骨的美人儿,旁若无人地耳鬓厮磨。
贺景泠收回目光垂下眼道:“卓小宛已经说服了赫舒,她现在去了高慎那里,去行宫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她,她会帮我们盯着高慎的,想要将高家连根拔起,无论是高慎还是高贵妃,都逃不掉。”
李长泽玩味地说:“不是都准备好了嘛,阿煊,你说我父皇要是知道高贵妃的事,会是什么表情?”
贺景泠短暂地沉默一瞬,接着若无其事地笑说:“惊讶,愤怒。痛恨……大概都有吧,被人背叛,想来是个人都不会痛快,更何况是九五至尊。”
李长泽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而道:“晋王不在,齐王倒是规矩了很多。”
“听说他在路上遇刺,受了些伤,病了一路,现在还没有到燕阳。”
“景弟,”何升找到他们,他走过来对着李长泽点了点头,说,“时候也不早了,祝安他们在那边马车里等着,现在要回去吗?”
说完还看了眼李长泽。
贺景泠诡异地缄默两秒,他对着李长泽这种人可谓是遇强则强,一个比一个脸皮厚,谁也不服气谁,可对上何升这种正人君子,到底没李长泽脸皮厚。
李长泽笑眯眯说:“他今夜不回去了,你们回去吧不用等我们了。”
何升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景弟前些日子才还被人追杀过,若是宿在外面,怕不安全。”
“有我在不会让他出事的,何老板放心,再说还有狄青跟着呢。”
今夜狄青一直没有现身,只在暗处,他一直贴身保护贺景泠,有他在,又是在城内,确实不大可能出什么意外。
贺景泠说:“何大哥,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