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咬死的机会能有多大?◎
卫琼枝心下轻叹一声,皇后如今成了太后,怕是根本不愿再听这些话的。
皇帝继续说道:“如果朕当初肯听她的劝谏,没有如此对蒋端玉深信不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朕还将她禁足数次,使得禁苑之权竟也落入蒋端玉之手,以至最后皇后无法管束,朕的身子也是这么坏的。”
卫琼枝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说道:“陛下,方才我让人搬下去的雾隐,或许就是致使陛下身子衰败的罪魁祸首,此花一开始是能使人暂时忘记忧愁,但是久而久之或是用量大了,便会让人浑身瘫软无力。我与裴衍舟发现之后,便急着回来京城,蒋端玉与宣国勾结,正是要用此花侵蚀大永国本,若是没了此花,陛下倘或还是能渐渐好起来的。”
“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除了雾隐,还有酒色掏空,不过能在临死前知道真相,朕也死而无憾了。”皇帝到底心神大震,咳了许久后才慢慢停下来,“只死朕一个,也是大永的幸事,你且听我继续说,不要再插嘴。”
“朕做了很多对不起皇后的事,如今要弥补也已经来不及了,你告诉她以后好好辅佐我们的孩子,朕前往行宫前已经写好了一道手谕,就藏在皇后的寝宫里,若是日后有人质疑他们母子得位不正,便把手谕拿出来。”
说完,他静静地看着卫琼枝,卫琼枝心下微微叹气,但还是很快地点了点头。
只是皇帝仍是这么望着她,眼眸愈发混浊,果真垂死一般。
卫琼枝有些害怕,便上前两步叫道:“陛下,陛下?”
皇帝似是回过神一般咳嗽起来,又稍稍转过脸去,道:“怎么灯熄了?”
卫琼枝压下心头大惊,回答道:“方才陛下还说太亮,这才暗了些的。”
“不是,”皇帝摇摇头,“现在是熄了。”
“那……那我再把灯去点上。”卫琼枝拿过还在烧着蜡烛的烛台,手一晃便有几滴辣油洒下来,她顾不上烫,连忙去引燃了另一支烛台。
“陛下这回好些了吗?”她举着烛台到皇帝床前问道。
可才不过短短片刻工夫,皇帝已经无法再回答她。
眼看他出气多进气少,卫琼枝赶紧朝外面叫了人进来,趁着里头忙乱起来便想寻着空隙偷偷溜出去,哪想刚走一步便看见蒋端玉急急往里而来。
卫琼枝被堵了个正着。
她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晦气,看来命该如此,逃不掉了。
皇帝还让她回京城之后给皇后递信,可是她都未必能比皇帝活多久时间。
蒋端玉也一眼看见了她,原本还紧蹙的眉舒展开来,显出一丝笑意,犹如猎人终于看到了猎物。
经过她的身边,蒋端玉没有停留,而是径直朝着皇帝走去,而随即他的侍从便把卫琼枝给押了起来,一路押到了外面。
不久后,里面传来几声哭声,很是简短仓促,很快便有销声匿迹下去。
卫琼枝知道,是皇帝已经没了。
大约才过了半柱香的工夫,蒋端玉便从里面出来,站到了卫琼枝面前。
卫琼枝此时也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反正逃跑被他抓了个正着,便狠狠地瞪着他,一脸嫌恶。
蒋端玉看不出是否有被她激怒,倒是先命人将她放开,然后悠悠道:“想跑?跑到哪里去?”
“自然是离开这里。”卫琼枝道。
“离开?”蒋端玉轻笑一声,手指摸了两下下巴,“你以为你能逃走?便是里头那废物没有叫住你,你也跑不出这行宫。”
卫琼枝毫无畏怯,以冷笑回应他道:“逃不逃得掉的,如今也被你抓住你,你又待如何?”
蒋端玉上前一步,卫琼枝周身便一凛,想往后退却也无路可退,眼看着蒋端玉的手已要摸过来,他却忽然往下垂去,手指挑起了卫琼枝的广袖。
“嫁衣破了几处。”他道。
“反正我也不会嫁给你,破不破的又有什么关系!”卫琼枝咬牙重重道。
蒋端玉闻言便大笑起来:“你以为裴衍舟会来救你?他就算想救怕是也救不了,无论我去哪里,都会把你带上。”
他指了指地下。
“蒋端玉,你口口声声怀念你的亡妻,却把风马牛不相及的我拉过来做她的替身,如今自己走到末路要死了,还要让我给你陪葬,下面你妻子看见你还带了另外的女人,你就不怕她生气吗?”
“末路也是你们逼的,”蒋端玉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说把卫琼枝往便上的屋室里拉进去,“我的妻子温柔又贤惠,根本不会因为我多纳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妾而生气,早些年我总以为她死了是我的报应,可明明你好端端地又出现了,老天为什么不把她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