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朕亏待你了,”魏景半低着头,沉默的片刻,看着周旖锦的眼睛说道:“许久不见,你都不复往日活泼——让下人们传膳吧,朕今晚便不走了。”
话音一落,周旖锦却顿时觉得脊背生寒,如坠冰窟。
魏景这意思,便是今晚要她侍寝,明明是从前自己无比期盼的事情,如今想来,却愈发紧张不安。
“臣妾……谢皇上厚爱。”周旖锦福身,声音微颤。
碧瓦朱檐,雕梁绣柱。
角落里的狻猊香炉里,价比黄金的茶芫静静燃烧,白烟袅袅,萦绕在房梁上夜明珠淡蓝色的光晕旁。
魏景已经坐在床上,劝她道:“你别忙了,那些账簿明日再写也来得及。”
屋内烛火都熄了,只余一盏昏暗的绢灯。
周旖锦穿着一身淡粉鲛纱,垂眸坐在桌前,姣好的身姿在灯下若隐若现,惹得魏景咽喉干渴。
屋内的宫人都识时务地退下了,四周寂寥,她心底莫名觉得有些害怕,手心冒出阵阵冷汗,无助的拖延道:“皇上喝口茶,臣妾写完这本便来。”
不久后,终于还是屈服。
周旖锦平平正正地躺在床上,双手将被子拉高,可鲛纱轻薄光滑,肩上的衣衫微微垂落,她睫毛轻颤,露出一截光洁修长的粉颈。
魏景似是在胡美人处得到了满足,并不急着动她,只是趁着一点光晕,侧身看着周旖锦,欣赏此等美景。
即便是阅无数美人的君王,魏景也不得不承认,只有周旖锦的容貌和身姿,才担得上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她清澈的眸色明亮,像一只瘦弱无助的小鹿,又像传说里蛊惑人心的妖精,那纤细的腰肢则像是要吸人精血的魔器。
感受到魏景的注视,周旖锦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皇上。”
暗暗灯光下,她终于可以细致地端详曾经心爱之人的面孔。
魏景不过登基才三年,容貌却仿佛老了许多,身上那种威严板正的帝王之气仿佛已经染入他的身体,眼角也生出抹之不去的纹路。
“这些时日朕有些冷待你,你怨不怨朕。”魏景伸出手,缓缓抚摸她的脸颊。
明知道答案,他却偏不识趣地要问。
周旖锦抿了抿唇,如实回答道:“臣妾不怨皇上。”
她这样服软,魏景反而觉得愧疚。
想起周旖锦往日里娇纵肆意,争宠的模样,明明最是令他厌恶,可她如今这样的冷淡,却让他心里不住地慌乱。
一阵复杂的情绪缠上魏景的心头,令他苦涩又踌躇。
他分明感知到周旖锦是哪里变了,却说不出因果。
魏景脸色微沉,注视着周旖锦的面容,仿佛非要争个明白似的,问她:“朕忽视你,你不愿与朕亲近了,是吗?”
周旖锦的身子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挪,声音依旧冷静:“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应当为皇上分忧,怎会责怪皇上。”
魏景心中不免十分恼火。周旖锦这样的冷淡态度,倒显得他这个一国之主失了威严,像是不成熟的孩子似的纠缠她。
僵持了半晌,他愈发懊恼,左思右想,只觉得周旖锦是换着法子来博宠爱,后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倒是花样百出,顿时性致全无。
他转过身去,冷冰冰地说道:“贵妃早些睡吧,朕明日还要上早朝。”
身侧的周旖锦愣了片刻,一声轻柔的“嗯”从耳畔轻轻传来。
魏景手指不自主地握着拳,愈发焦急不安——她就这样就应了,都不肯挽留他?
周旖锦亦不习惯睡觉时身侧有人,转过身去,却怎样也睡不着。
侍寝的规矩通常是妃子睡在床靠外边的一侧,以方便半夜服侍皇帝。昔日的爱人如今同床异梦,她心中愈发生出一股淡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