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周旖锦不免疑惑。
她的声音清冷,与他听过的任何一种音色都不同,像山涧中泠泠的水。魏璇怔了怔。
“微臣……”他平静的脸颊上掠过一抹凝重之色。
不过转眼,魏璇“唰唰”提笔写了几字,转回身将药方放在桌上,低声道:“娘娘,微臣写好了。”
他不愿直视周旖锦的脸,只是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不论未来如何,他终究是心疼她的。
若真有那么一天——那便当成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冒犯父权皇权,奢望她的下场罢。
周旖锦没察觉到魏璇心底的情绪,只是感受到他的关心,眼眸流转间带了些笑意,说道:“质子殿下有心了。”
“娘娘若没有其他事,微臣便不叨扰了。”魏璇没有理由久留,便行礼告退。
他走到门口,手指触到冰冷的门框上,忽然脚步一顿。
“娘娘,皇上派微臣去边疆平叛,这阵子不在宫中了。”魏璇缓缓转回半个身子,轻声开口道。
许是他今日微酣,与平时不同,话语中似乎是舍不得她,又像是偿罪似的:“娘娘若有急事,可以传信鸽给微臣,微臣定会护娘娘周全。”
周旖锦的眉眼一颤,心里莫名生出些隐秘的不舍,似乎他不在身边,她便要独身面对叵测的命运。
“好。”她匆忙答道,转过头去,免得他看清烛光笼罩下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
魏璇已经推门出去,周旖锦却因方才瞬间的念头有些心悸,迟迟缓和不过来。
将他当成一个需要笼络的小辈便是了。她不安地揉了揉额头,或许是受了寒头晕,才会对他有那么多奇怪的注意。
周旖锦懊恼地叹了口气,忽然猛的站起来,不顾腿上的疼痛,推开门,没理会苏新柔的惊呼,只是往外看。
猛烈的北风呼啸而过,漫天飞雪纷纷扬扬,扑进檐廊之下。
地上一串浅浅的脚印,魏璇独自一人往凤栖宫侧边的小门走去,那略显清瘦的身形在路边的灯影里刻露,宽大的袍子上落满风雪。
朝廷上,谁也没有想到,周宴一案翻的竟那样快。
更可怕的是,他和一同前去的几位老将上报的奏折上,一句一行的写满了四皇子在边疆领兵之时所犯下的大小错处,有的甚至是军令中要砍头的大罪。
虽然魏景严令禁止再传,可抵不过众口纷纭,不过一周的时间,四皇子的那些恶劣事迹便传遍了京城中的大街小巷。
毕竟是十万条人命,任凭四皇子再怎么纠缠,魏景也不能再置民愤不顾,下旨重则了四皇子,午门前打了好几十个板子,身为皇子的尊严脸面全失。
四皇子失势,倒显得同样也被处罚过的五皇子气焰嚣张了起来。
荣妃母子最近没少给瑶妃脸色看,又有着胡美人日日与她争宠,瑶妃在储秀宫里气的经常半夜大喊大叫,乱砸东西,后宫里一时谣言频起,人人自危。
可那畔,周旖锦的日子却过得轻松自在。
逾近新年的时候天气晴朗,瓦楞上的雪渐渐化了。
魏璇写的方子见效很快,不过半个月,她的身子便全好了,甚至觉得比从前还有活力些,趁着日头正盛,便拉着苏新柔一并逛御花园。
冬日里花草不茂盛,大多是银装素裹的模样。周旖锦逛了一个时辰,遂有些无趣,便寻了一处水榭坐下。
苏新柔坐在她身边,声音有些闷闷的不满:“胡美人最近很少来凤栖宫请安了。”
周旖锦似乎没放在心上,只是劝她:“皇上最近宠爱她,一时抽不开身也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