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已经上了给他安排好的马车,直到车轮滚动的声响再也听不见,阿滢才垂下眼睑,
对于大皇子,她既讨厌,又觉得他有些可怜,觉得他这人心狠,狠到牺牲蜀州城的百姓,
能让天家死去,要能不顾母亲是他姑姑的身份,也算计,心里该恨他的。
“劳烦你,若是见到语嫣后,代我说一声,对不住,”
这是方才大皇子,路过她身侧时所说的话,
或许,他晓得这话,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对方语言说了。
此去便一望无际,找不到边际的海,他看过前人的手札,晓得海上并不一路平坦,没任何危险的,
有人痴迷于大海,跟着船舶游历,手札记录去有一两百人,
先前还好,可随着日子久了,周围的人渐渐开始有了变化,有人无故地开始发疯,有的人眼睛逐渐瞧不见,有的则是高热不退,更是有的长起来脓包,带上的那些草药也救不好。
“歉意的话,希望将来他有机会对语嫣说,不只他欠语嫣的这份歉意,二皇子语嫣也欠着他,”阿滢把心里升起的恨意放下,此去,不晓得他还能是否能活着回来。
“会有机会的,”
傅景麟牵着阿滢的手,两人却往外走,阿滢在怀着小元时的时,他没能赶得上前期,
那时阿滢情绪上的变化,他没机会瞧着的,如今阿滢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她的情绪变化,傅景麟一路上都看着,
她开始不由她自己控制的多想,偶尔一人还会悄然地抹眼泪,
给他绣薄衫,却是为了穿针两次不准,就气得砸了绣篮,
更是有些容忍不了元时的哭闹,元时哭,她也跟着哭,一切他从开始就看在眼里。
“天家既然让母亲安排他出海,不是希望他再也不能回来,给他选择,期盼他将功赎罪,他用蜀州一艘百姓的命做铺路,自然也得带回这同等价值的东西,去回报他们。”
阿滢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心绪,大皇子离去的那一点心闷的感觉减少了许多,
直到傅景麟说起卤货店到了,她立马就开怀了起来,
对于大皇子的离去,也彻底地忘记,欢快地拉着傅景麟过去采买!
而先前已经被安排当上船的大皇子,在看到长公主所说的文书,以及整洁放着的包裹,
从包裹一角头露出的衣裳颜色,他手竟不自觉地颤了起来。
朝廷每年有祭祀,皇子既是天家的儿子,又是臣子,
须穿上这一身彰显他们身份的衣裳,明皇,不是谁都能穿,可从包裹里露出的衣角……。
“这衣服……,”
“长公主殿下说,大皇子您不是去赴死,该属于您的东西一直属于您,她等着我们回泸州,”跟着来的两人与大皇子说起。
两人走了之后,大皇子眼神一直落在那一身衣裳上头,直到海面的风,把屋子的窗户给吹得大开,有展翅的海鸟从窗户前飞过,
有一只格外的大胆,竟落在窗檐上,歪着头瞧着屋里的人低垂着头,m。
有什么东西从他眼角滑落,最后又抱起那件衣裳,紧紧地抓在手里,
似乎那件衣裳能救他,是一块了不得的良药。
他以为,他往后会没有国,没有家,会死在异国他乡,
可竟然、竟然还有人等着他回去,他们不是要他死……。
为娘亲手洗去那罪名,他想的,想要与语嫣一双人,他想的,
想要的天下之主,也是他想的,他就是一个世间常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