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清无法得知梁晨在看到村庄的那几秒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已经得到了跳伞命令,只要她跳,她就可以保住性命,但她还是选择了迫降。
梁晨被评为烈士。
梁晨的父母明天就会到了,林宴清就在灵堂里,谁劝她也不回去,郭政委也来了,话还没说几句就被林宴清打断了,“您别劝我了,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她,要不她一个人在这儿孤孤单单的,该有多害怕啊。”他们根本就不懂,脱了这身军装,她也只是个小姑娘啊。
郭政委是空军多年的老人了,也被林宴清这一句话说的破防了,他看着林宴清坐在灵堂里身影,倔强又孤独。
她明明是那么的痛苦,但却始终把脊梁挺的笔直,苦苦的坚持着。
郭政委知道劝不了她,“朱迪已经知道了,今天晚上乘军机回来。”
林宴清听了以后也没说什么,他该来送最后一程。
与此同时远在两地的秦芫和吴超越都收到了消息。吴超越疯了一般跑到她所在单位的领导面前,把假条摔在办公桌上,“我要请假!现在,马上!我要去G市!”
“去G市?我看你是没事找事!”她的队长骂骂咧咧的说着,不过平时总爱跟他犟嘴的吴超越这次难得的没有跟他贫嘴,他惊讶的抬起头,却发现一向无法无天的她早就泪流满面。。。。
秦芫脚步沉重的回到家,厨房里传来林川海的声音,“回来了?小宝已经接回来了,饭也快做好了,马上就能吃了。”
秦芫听着林川海的声音,想起梁晨和朱迪的意难平,又知道她现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田地里,她再也支撑不住,靠在墙上缓缓的蹲下,失声痛哭。
大学宿舍里的四个人,从今以后,再也聚不齐了。
夜里九点多,基地的机场上落下一架直升飞机,朱迪沉着脸跳下飞机,只是不知是不是坐的时间太久了腿软,他一下飞机就踉踉跄跄的。
他身后跟着的警卫员立即上前扶着他,他慢慢的站起,沙哑着嗓子说道,“我没事。”
在远处等待着的郭政委马上上前,那警卫员立马上前敬礼,“麻烦您了,首长让我跟着他。”
郭政委点点头表示理解,朱迪问道,“她在哪儿?”
郭政委暗暗叹了口气,“在礼堂。”
朱迪闻言,推开警卫员,“我自己过去。”警卫员想起首长的话,就要跟上去,郭政委拦住了他,“让他自己去吧,好好的跟她道个别。”警卫员闻言,也停下来动作,他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照看好朱迪,同为军人,他也敬佩梁晨。
朱迪跌跌撞撞的向礼堂走去,平时走过无数次的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走的这么艰难,听到梁晨出事的消息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临走的时候答应过他的,要一直平安啊,朱迪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她还有好多事都没做呢?她说过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的就走了呢?
他一路走到礼堂门前,却迟迟不敢推开那扇门,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只不过没等他推门,门就自己开了,林宴清站在里面,“你来了,快进来吧。”
朱迪走的很慢,一步一步的,每走一步,都有无尽的痛苦侵蚀着他,礼堂中间挂着梁晨的照片,看着中间摆放着的国旗和骨灰盒,朱迪什么都明白了。来的路上他还在心存侥幸,万一呢?
但没有万一,他不敢想象那么内向的她摔在地上会有多疼,她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朱迪站在那儿,他才走了没多久,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失去了他心爱的姑娘。
林宴清说道,“你来送她,她一定很开心。”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流泪,她也不想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眼泪总是不听话,“她这个人就是想的多,但她是喜欢你的,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朱迪沙哑着嗓子说着,他看着梁晨的照片许久,突然笑了,他的心好痛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那么尊重你的意见,我应该带你一起回京市的。”
林宴清听见梁晨的话,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是啊,早知道这样,为什么不顺着自己的心意爱一次呢,可惜,谁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第二天梁晨的父母就到了,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唯一一次出远门,还是因为闺女的死讯,陪同来的人武干部也很感慨,他们家乡出了个女飞行员,那可是全县的光荣,可惜了。
梁晨的母亲呆呆的,任由基地的女兵搀扶着她,只是走近女儿的照片的时候,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推开身边的人,扑到盖着国旗的女儿身上痛哭——她并不知道她的宝贝女儿的尸骨已经和飞机残骸融在一起了。
“我的晨儿啊!”梁晨的母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父母,她反反复复的只会嚎着这一句话,“我的晨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