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在鄗邑即皇帝大位之时,封吴汉、王梁位列三公,彭宠独未加升,由此怏怏不乐。
彭宠自洛阳见驾而回,对部众叹道:吴汉、王梁二人,皆都是我旧部,借与萧王,以供其驱使。以我襄助平定河北功劳,应当封王。今仅为一郡太守,岂陛下遗弃我耶?
部众:主公权且忍耐,以观天下之变。退而谨守本郡,亦不失为一路诸侯也。
彭宠因见求封无望,也就安身守命,由是精心治理渔阳本郡。北方各郡因为战争破坏,民生凋敝,残破不堪,只有彭宠治理下渔阳郡未遭兵燹。兼又渔阳郡靠近大海,矿藏富足,彭宠因此鼓励郡中诸县煮盐冶铁,囤粮积宝,由此郡国大富。
建武二年春,刘秀册封幽州牧朱浮为舞阳侯,同时诏征彭宠入京,将欲委以重用。
彭宠送走天使,便即召集群僚商议:天子今封朱浮为侯,又召我进京,此何意哉?
谋士:朱浮向与主公不合,天下共知。今其得以封侯食邑,定会趁此复夺渔阳;并在天子面前弹劾主公,欲诱骗主公至京问罪。
彭宠:其虽与我不合,又以何为由,将某弹劾陷害?
谋士:主公岂忘自洛阳面圣归来之后,当众所发牢骚言语者?渔阳群僚中与朱浮交厚者甚多,岂乏与其通谋者乎?将主公牢骚之语添油加醋,说成谋反,亦甚不费力也。
彭宠:若果如此,我当奈何?
谋士:以下臣愚计,主公不妨寄书吴汉、盖延,要两人在天子面前为自己辨白冤枉;同时上疏朝廷,奏请与朱浮同时进京,方免后患。
彭宠信以为实,于是依计而行,派出三路信使,分送吴汉、盖延,以及京师长安。
信使至京,刘秀览其奏疏,见上面写道:陛下要臣去洛阳,臣不敢不从。但请罢幽州牧朱浮之职,命回朝廷,与臣对质,臣方敢奉旨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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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览奏不悦,对近侍说道:彭宠仗其昔日之功,又为一己私利,今竟干涉朝廷官员任免,并与寡人讨价还价,真是岂有此理!
因此立复诏书,严词驳回彭宠提议,命其立即动身,不得延误时日。
彭宠得到朝廷回复,越发感到不安,一时举棋不定。回到内宅,便将内心烦忧述于其妻。
彭妻常为丈夫不得封侯愤愤不平,见其忧虑,于是劝道:夫君应征前去洛阳,不仅会受制于人,且有生命危险。渔阳乃富裕之邦,终老可也,何必入朝做那闲官?
彭宠仍不能决,乃与属吏商议。部属皆对朱浮不满,极力劝说彭宠,不要奉诏应征。
镜头转换,幽州牧朱浮府衙。
字幕:朱浮,字叔元,沛国萧人。初从刘秀在南阳起兵,为大司马主簿;刘秀攻取邯郸之后拜为大将军,兼领幽州牧。
朱浮欲收河北士子之心,招州中名宿王岑,任为从事,以及王莽时故吏二千石,皆引进安置幕府,多发诸郡仓谷,赡养诸人妻子儿女。
彭宠进言:今天下未定,师旅方兴,在下以为府中不宜多置官属,徒损兵甲粮储。
朱浮回答:得人心者得天下,公岂不闻乎?
于是不纳彭宠之言,二人发生龃龉,矛盾日深。由此之后,彭宠不听朱浮命令。朱浮矜持急躁,自视甚高,对彭宠大为不满,因此每以文字蔑斥诋毁。
彭宠要强,兼负其以往大功,由此嫌怨,越积越深。
朱浮向天子上书密奏:彭宠得志之后遣吏迎妻,而不迎母,是为大不孝;又接受货赂,杀害友人,多聚兵谷,其心叵测。
刘秀览奏,置之不理。
却有幽州僚属将此密奏内容透出,彭宠闻而大怒,由是愈加不敢前往洛阳。
光武帝见彭宠迟迟不肯动身,就派其从弟子后兰卿,前往幽州,催促劝行。
彭宠越发怀疑其中有诈,便将从子后兰卿留下,不许其再回洛阳。
光武帝不明其意,前后屡遣使者呵责,催促起行。
彭宠见天子诏书中言辞苛责,越来越重,于是心中大惧,终于召集渔阳诸军,任命亲信属吏为大将,以诛谗臣为名,亲率大军两万誓师出征,正式举旗反叛。
因朱浮驻守蓟县,便引军直进,先将蓟县重重包围,展开猛烈攻击。与此同时,分兵掠取广阳、上谷、右北平郡。又派遣使者去诱说耿况,以大功不赏为名,劝其起兵反叛。
耿况不从,斩杀彭宠使者;并亲写奏疏入京,向朝廷告变。
朱浮闻说彭宠亲引大军兵临城下,便即卖弄文采,遣人寄书彭宠,呼其表字曰:
伯通主持郡政,有佐命之功;我秉征伐之任,审时救急,二者都为朝廷。公既疑我诬告,何不亲到京师自陈,而为此族灭之计哉?朝廷对伯通委以大郡,赐号大将军,事有柱石之寄,情同子孙之亲。匹夫媵妾,尚能舍己以报一餐之恩,岂有身带三绶,职典大邦,而不顾恩义,生心外叛者耶?伯通与耿况皆佐命汉室,同受国恩。耿况谦让,屡有降损之言;而伯通自夸其能,以为功高天下,与辽东之豕何异!天下之大,列郡百千,公岂能以区区渔阳而结怨天子?此正谓河滨之人,捧土以塞孟津,何不自量耶!譬如中风狂走,自弃盛世,内听娇妇失计,外信谗邪谀言,长为群后恶法,永为功臣鉴戒,岂不谬哉?我闻定天下者不计私仇,希勿以前事自误,愿留意母弟,举事休为亲者所痛,而为仇者所快。
彭宠得书,愈加大怒:竖儒焉敢卖弄文辞,以戏我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