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末那句话,琉璃夫人说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
宫中。
明德帝寝殿里。
“皇帝陛下,枯木逢春人一生只能用一次,您今日已经用了,足以支撑您再活五年之久。五年之后,便只能听天由命了。”明鹤染起身,面色如雪,眉间朱砂以及那头白发的色泽都微微黯淡了下来。
明德帝的面色却如同快要枯死的树木突然续上生机,变得有些红润起来。他躺在榻上,却是道,“多谢国师。”
明鹤染低眸道,“陛下不必言谢,这是我明氏一脉世代相承的使命,不过,赠予陛下您的三件事情,至此已是尽数完成。除非天下动摇这等存亡大事,在新皇登基前,明家不会再为您做任何事。”
他语气温润却又极为清淡。
话里的意思算不得恭敬,但是明德帝却丝毫没有生气。
“朕知道。”
顿了下,明德帝又道,“将来,孤的太子登基……”
“陛下放心,新的国师继任者已经在培养。”
至此,明德帝再无疑虑。
五年。
他还有五年。
他得为阿妩做些事情,才敢放心地闭上眼睛。
…
紧闭的殿门打开,一袭青衫白发的明鹤染走了出来。
皇帝寝宫外面,李延玺凭阑而立,墨衣华贵,仿佛在落日的余晖里染上熠熠光影。
明鹤染走了过去,听见太子声音响起,问道,“父皇的身体,如何?”
明鹤染嗓音清润,淡淡道,“太子殿下希望我怎样回答呢?”
轻轻的,不费吹灰之力的,又将问题给抛了回去。
李延玺眸光微动,也知道皇帝的身体状况向来是隐秘,特别是在他的继承人已经长成后,总是要防着些的,便也不再纠缠,只道:“国师,孤有件事,想要请你出手。”
明鹤染说,“殿下难道不知,历代国师只为天子做事?”
却又顿了顿,道,“不过,殿下是未来的天子,终究是躲不过的。……说罢。”
他便提出了让明鹤染给骊珠治脸。
闻言,明鹤染微微惊讶地看了太子一眼,道:“殿下知道我明氏一脉的能力有多强大么,确定要将你还未登基就用掉的一件承诺,用在这等小事上?”
李延玺却闭了闭眼,声线微哑地道:“不是小事。这都是……孤欠她的。”
世间名医虽然众多,想来想去,他还是不放心,还是交给国师明鹤染来治最稳妥。
虽然可能在许多人看来不值得——
女子纵有倾城之貌又如何,美人哪里能及得上如画江山,明氏的一个承诺,何其贵重,怎能用来给一个女子治脸。
何况,他也并不在乎骊珠的容貌是否有瑕,他都会照旧……爱她。
但,这样做,能够让他心里的负疚感少一点。
哪怕,现在的骊珠已经不记得。
最终,明鹤染像是明白了什么,优雅地点头道,“那便如殿下所愿,不日后,我会为侧妃治脸。”